我沉吟了一下，道：“米珠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一堆人都跑进去。别把那个新叔叔给吓着了，米珠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我只是想和明成玩一会儿，也不行吗？”沈明山很失望。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不耐烦起来，瞥眼间，宋然和我爸已经在往回走了，我赶紧坐好，“别说话了，宋阿姨和爸要上车了。”

宋然和我爸大约达成某种共识，车子往东城开去。但我看出来了，我爸有点儿不太开心。

街上人多，车子走走停停将近半个小时才停到了东城最热闹的中心区。宋然将车停在角落里，几个孩子下了车。

“宋然，我带芸和山去吃点点心，你带米珠和蓝去逛逛就好了。”我爸看了看不远处的布料档口说道。

宋然的面色沉下来：“我爸，你再这样我就要发脾气了。大过年的，给几个孩子买套新衣服，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要对我有意见你就说，你要对我没有意见那就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我有钱，我就是爱给孩子们买东西，怎么了？”

被宋然这么一顿呛，我爸摸着鼻子再不敢多说。

“走走走，你们几个，都跟着我，你们爸爸不爱穿新衣服，我们爱穿，别理他。”宋然佯作生气状，拉过沈米芸和沈明山就朝前走，“米蓝，米珠，快走。”

我悄悄看了我爸一眼，我心里有些同情我爸。这个虽然结过婚，但完全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揣摸女人的心思，连宋然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他都看不懂。

“爸，快走吧。”我走过去小声催促道。

我爸瞪我一眼。

“爸，宋阿姨没有生气。但你要是站在这里一直不走，不领她的情，她就会真的生气了。”我观察着我爸的表情，见他没有要发怒的征兆，我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宋阿姨对我们几个孩子这么好，是因为我喜欢你，看你的面。”

说罢，我就赶紧跳开，然后拉着沈米珠撒丫子朝宋然追去。跑过路口，我才有勇气回头，我爸慢吞吞的跟上来了。

我长吐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我刚才生怕我爸一个恼羞成怒就甩我一个耳光。

“蓝，你刚才和大伯说什么了？”沈米珠有些好奇地问。

我揽住我的肩膀，“等宋阿姨给我们买完衣服，我就和我爸说，你要去看看明成。”

“嗯。”沈米珠用力点头。

八十年代末的服装市场无论是款式还是花色都远远算不上丰富，但对于一年到头去一次县城的孩子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宋然购物的热情非常高，眼光也非常好。在挑了几个店后，她锁定了其中一个卖童装的店，从一长排的衣服里挑了几套出来，分别给了我们姐弟四人。

“景行，你进去帮明山穿一下衣服，快去吧。”宋然指着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沈明山对我爸道。

“平常他都是自己穿衣服，我没给他穿过，要不然你让蓝给他穿一下吧。”我爸张嘴就拒绝了。

宋然愣了一下，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你呀，真不知道你这爸爸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