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瞟了一眼那小童,皮笑肉不笑道:“张让见过渤海王,此番袁氏作乱,皇宫被攻陷,便是太后也身陷皇宫,为保天子和殿下安全,还超纲清明,我等唯有会光武龙兴之地,广招天下勤王以诛乱臣。”
那小童便是渤海王刘协。
“胡扯!虽大将军被你等所害,然朝堂重臣人心思汉,怎会作乱?速速将本王与皇兄送归洛阳,本王可保尔等无罪!”
“呵……”
张让冷笑一声,说道:“老奴素知殿下胸怀大志,想不到亦是勇气可嘉,但是殿下莫要忘了,陛下乃是先帝嫡子,乃是顺应天命,合乎法理的天子,殿下现在就盘算这些,是否有些早了?
老奴在这里就说清楚了,殿下还是老实些,刚才太医已经看了,陛下不过是摔下马车磕了头,并不算严重。
陛下仁厚,一直念及与殿下的手足之情,所以殿下还是收敛些,毕竟老奴还没瞎。”
张让说到后面,已然是语气冰冷,眼神杀机四露!
刘协不过也只是一个八岁孩童,见张让面容狰狞,也是吓得打了个寒战,红着眼睛瞪了张让一眼,坐回马车。
“段珪,让大家速度启程,赶往小平津寻找渡船渡河。”
“喏!”
就在这时,远处三四骑飞马来到,吓得周边西园军士马上抽出兵刃,待看清来人乃是张让派出后向警戒的斥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还刀入鞘。
“报!张公!后方三十里有追兵极速赶来!”
张让一听面色发白,也顾不得吓唬小屁孩刘协了,赶紧爬上马车尖着嗓子大吼起来。
“快快走!快快走!”
一行百余人呼着两辆马车,开始朝着小平津逃窜。
莫约半刻后,小平津历历在望,张让面色大喜,疯狂的催促西园兵士加快脚步。
“贼子休走!并州刺史董卓在此!留下圣架!”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咻咻咻破空声划破天空,几个西园上军惨叫倒地。
马蹄声卷起尘烟,火龙极速靠近,清一色全是骑兵,却是董卓麾下的西凉飞熊军,还没等赵忠的车队跑到黄河边,一众人便被三千多骑兵围了起来,为首的身穿精铁战甲,身材魁梧,满面虬髯,一脸横肉,不是并州刺史董卓又是谁?
“好啊!终于让老子追到了!尔等鼠辈竟敢暗害大将军,挟持天子出逃!”董卓目光泛着杀气,噌一声拔出腰中战刀,指着张让等人怒喝道。
张让等人只有百余人人,可是董卓麾下三千飞熊奇兵,身后是茫茫黄河,水波汹涌,面前是面色狰狞,打着火把的大军,几人心中绝望,段珪更是胯下一热,居然尿了出来。
张让仰天一叹,也不管董卓的威胁,翻身下马,朝着天子车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大哭道:“世人皆说我等宦官霍乱朝纲,熟不知乱的是这天下,老奴死后,朝中周遭虎狼环伺,天下即将大乱,陛下保重了!”
说罢,深深看了天子车架一眼,居然转身纵身一跃,跳进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身体在河水上翻滚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段珪、郭胜几人看赵忠死的如此决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彼此眼中之绝望,也纷纷下马跪拜天子车驾,随后转身纵入大河之中。
黄河水波汹涌,亘古流淌,好似从来没有容纳过这几个恶贯满盈的灵魂。
郭胜吓得瘫软在马上,董卓对着手下士兵朝他努了努嘴,两个凶神恶煞的骑士下得马来,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郭胜拖下马,郭胜还没来得及求饶,钢刀一挥,脑袋滚落在地,被那砍杀他的士兵随意一踢,还嗫嚅着嘴的郭胜脑袋咕噜噜滚入黄河。
一阵惨叫声响起,百十个西园上军士兵被飞熊军屠戮殆尽,此时只有两架马车静静停在原地,还有那轰隆隆的黄河水。
终于来了!
董卓眼中止不住的喜悦,贼老天够意思,居然让他率先堵截到了天子车架,这救驾的泼天大功,谁能抹杀?再过几日,他大军入城,加之何进已死,天下何人还能挡他?
“岳父大人,速速见架!”
就在这时,牛辅压低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声音中也带着激动的颤抖。
董卓翻身下马,手扶战刀昂首阔步来到车架前,抱手半跪在地,沉声道:“陛下受惊了,老臣救驾来迟!”
可是此时天子圣架之中却是没有一点声音。
董卓疑惑的看了车架一眼,再次朗声道:“老臣并州刺史董卓,见过天子!”
“……”
“陛下?”
见车上毫无反应,董卓朝牛辅使了个眼色,牛辅也是皱了皱眉,小心翼翼走上前,用带鞘的环刀就要挑起车帘。
“唔……”
就在此时,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便听一个银铃一般的女声道:“陛下醒了!”
“我在哪?谁特么撞我?玩个卡丁车还他妈带撞人的?”
然后董卓便见车帘被旋开,一个身穿帝王冕服的少年探出头来,少年面容清俊,剑眉凤目,薄唇挺鼻,头上紫金冠有些斜,发髻也有些乱,额角还有一片淤青,一双灿星一般的丹凤眼中全是迷茫。
一看少年探出头,董卓慌忙一压手,三千飞熊军哗啦啦下马跪作一片。
“见过陛下!!!!”
三千人的声音将那少年吓了一个激灵,他回头看看车内,再看看车外董卓和飞熊军,小心翼翼道:“演戏?这是哪?这是哪个剧组?卧槽我咋在这?有电话不?”
听得这少年天子口中的话,董卓也是一脸茫然的和牛辅对视一眼,接不住这少年天子口中胡言乱语些什么?
天子再次四下环视一眼,眼光扫过那些被残杀的西园军尸体,还有郭胜那没了脑袋的身体,不禁饶有兴趣道。
“卧槽!你们剧组道具这么逼真么?看着和真尸体一样,现在拍古装片都不用特效了?那个大叔,对不起打搅你们拍片了,我也不知道我为啥在这,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么?我打个电话让我兄弟来接我。”
“不知陛下所说……手机是何物?”
“啧……手机是……你怎么连手机都不知道?难道还在开机?摄影机在哪呢?要我配合你们一下么?”
就在这时,却看旁边的马车车帘子也被拉开了,刘协深深看了天子一眼,跳下车架,走到董卓旁边,轻轻将董卓虚扶起来。
“董公一路辛苦,皇兄自皇宫被张让等狗贼劫出便受了惊吓,路上又不慎跌落马车,只怕是惊吓过度,董公需速速送我兄弟回皇城,稳定朝堂,至于皇兄,将养些时日一定会痊愈,届时董公救驾之功,皇兄……不,我兄弟一定论功行赏,定不让董公吃亏才是。”BIqupai.c0m
董卓一见刘协,急忙行礼道:“卓见过渤海王殿下!殿下说的及时,老臣这便护陛下和殿下回洛阳!”
说着,董卓看看那边皱眉迷茫沉默,胡言乱语的天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虽只有八岁,却面对他对答如流的渤海王刘协,心中不禁感叹,传闻刘辩养于民间一道人之手,自小性格怯懦,再比比这养于董太后宫内的刘协,果然不能比。
待大军护着圣架往洛阳而去之时,忽然一个文士打扮,三十来岁的中年拍马来到董卓马旁,轻声道:“董公,这刘辩小儿颠三倒四神志不清,哪里能有担纲天下的样子?”
“文优说的是,但毕竟刘辩乃是先皇嫡子,合乎法礼天命所归的天子。”
这文士相貌平平,但是一双细眼之中却是精光流转,却是董卓的另一个女婿,也是董卓的谋主李儒李文优。
“董公……”
“文优啊,唤我岳父,怎的如此客气?”
“岳父。”李儒在马上微微欠身,并手道:“这便是那人口中的渤海王了吧?果然少而慧敏,有中兴人主之资。”
“这是自然,若不是如此,那人也不会心心念念想着废立。”董卓微微一笑道。
“只不过注定做了我们西凉群号的嫁衣,当真运势来时,挡都挡不住,儒预祝岳丈大人如日月当空,执汉室之权柄!”
董卓闻言嘴边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