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节前的事儿了,那位质子公主就没有再做些什么?比如去找云漠若闹闹,在陵王府门前喊一喊之类的?”云漠寒摊开了宣纸,拿了管狼毫笔在手指间转动着。
“没有,那位公主……如今……很、很安静。”听柏说道。殿下说的这个法子应该……不是这个……公主用的出来的吧?
“她就这样放弃了不成?”云漠寒撇着嘴笑了一下,他可不信。
“这位质子公主要是没有一颗不甘于平淡的心,这次能被我们吹一吹风就被刺激的开始活动了?”
“要不是她在这安阳城里面要什么没什么,估计也不会出这传流言的下策,如今被云漠若按下去了,想来也没有别的对策了吧。”
云漠寒用手中的狼毫蘸了蘸墨,在铺开的纸上寥寥几笔就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螳螂,那螳螂的两只前肢高高举起,一副跃跃欲试的攻击姿态。
“这质子公主如今不就如这螳螂一般吗,可惜啊,她是个没有武器的。”一边说着云漠寒在那螳螂的前肢上再加了几笔,那前肢上坚硬的锯齿状刺似乎已经泛着寒芒,要将自己的猎物撕碎了。
“既然她没有武器,那我就大发慈悲好好帮帮她。”
云漠寒将手中的笔在砚台里面再次蘸了蘸,在那耀武扬威的螳螂边上画了一只丑丑的蝉。
“在江州传我谣言、在年宴上挑衅我、踩着我上位——”云漠寒一边说着一边给那只蝉加上了一双歪歪扭扭的翅膀,“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的心思不该放到我的丫头身上去,你的正妃之位给谁留着呢?”
听柏在边上看着云漠寒手底下的那副画,自家殿下那脸已经有些扭曲了,他觉得陵王府今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既然这位公主喜欢传谣言我们就帮帮她,让她早日达成心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云漠寒说着将手中的狼毫抛进了笔洗里面,水花溅出来刚好落在了那只蝉的头上,晕开了一片墨色。
“让人说说这嘉诺公主为什么这么急着嫁进陵王府里面去。”云漠寒将自己那副已经有些惨不忍睹的螳螂扑蝉图拿了起来,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
听柏在一旁等着云漠寒将这个命令说完,却见他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只能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硬着头皮问道:“殿下……这个,为什么?”
云漠寒没抬眼看他,只是用一种十分慵懒的语气说道:“还能因为什么,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呗。”
“估计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这公主才着急了呗。万一再有了孩子呢?她一个敌国公主又做不了亲王正妃,这次要是再不抓紧机会进府只怕连侧妃都没她的份了呗。”云漠寒歪歪斜斜地靠在凳子上,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听柏有些震惊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云漠寒,刚才殿下说的都是些什么?这可关系到嘉诺公主的名誉问题,要是被查出来……跟天狼的关系怎么办?
“谁让你把后面的也原封不动地传出去了?”云漠寒终于是看了一眼自己这已经有些被惊呆了的侍卫,声音变得有些嫌弃。
“后面的内容自然有好事者帮着编,咱们只要引导引导就行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漠寒说着将手中的螳螂扑蝉图递到了火盆的上方,并且扔了进去,“可惜啊,本王对做这黄雀没有任何兴趣。”
“控制好消息传出来的地方,让云漠若查的时候只能查到质子公主那里。”
“是,属下明白。”听着云漠寒这终于正经起来的语气,听柏也赶忙躬身应道。
那张螳螂扑蝉图在火盆中被完全点燃了,上面画着的螳螂和蝉都变成了灰烬,在火盆的热气蒸腾中打着旋往上飞着,被窗外的风一吹彻底变成了尘埃,消失不见了。
“而且最近陵王府是不是太闲了一点,你不是说最近风平浪静了吗。”云漠寒的视线离开了火盆,在自己面前重新铺开了一张纸。
这可就不是刚刚随意拿来涂抹的宣纸了,纸张莹白光净,上面还有鹿型暗纹,正是极品的丈二宣。
“那殿下的意思是?”看来要给小主母写回信了啊。
“当初不是把元峰往善化寺的消息传过去了吗?怎么云漠若那边没什么动静?”云漠寒并没有马上开始动笔,毕竟给丫头回信要好好地写才行。
“这个……估计陵王是想再看看形势?”听柏说道。
“看看形势?他可不会等,而且这位陵王殿下一向是眼高于顶,就是可惜了是个眼高手低的。”
“是因为这次年节下陵王府忙于压制流言的事情,云漠若没顾上吧?想来这次善化寺那边也没有陵王府的人盯着?”
“是没有陵王府的人盯着,但是平北侯的人过去了两次,去的是平北侯薛丰的心腹薛忠。”听柏回答道。
“这位也是存着不少的心思啊。”云漠寒感叹了一下,这些人是真够没劲的。
他对平北侯府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碍于二哥和善化寺那边有不少接触,他还是选择帮二哥看着点比较好。
自己的亲兄弟里就这一个值得他真心相待,还是好好守着吧。
“把平北侯府也有人去过善化寺的消息捅到云漠若眼前去,最好是他的人自己发现这件事,还有这个年节,元峰也带人去了吧?”云漠寒看着听柏,见他点了点头。
“那就把这个消息一并捅过去。”
“既然我们爱民如子、忧国忧民的陵王殿下最近太闲,那我们就好好给他找点事情,让他忙上一忙。”
听柏躬身应了,云漠寒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之后看着桌面上空白的纸有些出神。
云漠若惦记着他的丫头,甚至想要将她娶为正妃,他也不想想他都要娶侧妃了,还想着动这样的心思?
风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虽然风府上次有小姐出嫁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自己的父皇都还没出生呢,但是风家的那些出阁的姑娘哪个与夫君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估计安阳城里的这些人都忘了吧。
还有母后,这次回来之后还没有一个月呢,召见了自己多少次了?哪次不是旁敲侧击地问这次赈灾的时候自己与风家嫡女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这次过年自己去请安的时候都已经放弃旁敲侧击了,直白的要自己赶紧与风家交好,甚至已经在算计着等丫头入府之后再让自己娶谁家的姑娘了。
当然还有父皇,试探着一次又一次,这次对于云漠若在御前告状说自己在江州无所事事他没有什么表示,倒是在谴走云漠若之后隐晦地问自己,风大将军对他这次的表现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呢?放过他们两个有这么难吗?
虽然他是理解父皇的,父皇看重江山,看重黎民百姓,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继承皇位,他必须要算计他的儿子们和他的臣子。
毕竟君臣先于父子,他没有怨言。
身处在那样的高位上,有多少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可是为什么要算计风家的这最后一个传人?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用她的婚事作为筹码?
就真的不怕寒了这九代忠良的忠贞热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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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百花竞相争春色,一枝独秀乘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