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寒愣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从冷炙手里接过了那个还被密封着的铜管。这个铜管看着就和之前送过来的都不一样,上面密密麻麻錾刻着不少丁香纹。M..coM
绝对的机密。
而这上面的血……这封密函曾经遭遇拦截。
云漠寒拿着这只铜管用特殊的方式扭了几下,咔哒一声之后一张白娟从里面掉了出来,云漠寒看着这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绢布面色更加阴沉了些。
将特质的药粉加入水里,然后再把整张白娟都浸湿,白娟上很快有文字显现,而那些文字却并没有一笔一划因为浸水而模糊分毫。
是一份名单。
西疆已经查清楚的暗桩的名单。
还有风冥安告诉他最近西疆的战报不会及时按照正常途径抵达安阳城,一切暂时靠暗线联络,对方路途中的秘密驿站已经被令曦查出了不少,如今想要拔干净就还需要一把火才行。
可仅仅是这份名单就让云漠寒觉得心惊肉跳,这上面可不只有人名,军职也一样被列在上面,甚至还有几个是章州的官员。
刺杀皇后、当朝正一品大将军、勾结月凉是什么样的罪名那些人不可能不清楚,哪怕如此也要甘冒大险,那这些人因此而暴露出来的暗桩又是埋了多久的?剩下的还会有多少?
西疆没有时间审讯,他们必须马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千刀万剐,这样做能震慑一时,可却是真正的无奈之举。
因为现在已经能肯定发生的这两次“意外”都是试探而已,只是试探。
若是他们真的下定决心去要风冥安的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而不通过朝廷的渠道送最新的战报回来,再加上对对方情报网的干扰,或许能让云漠寒获得更多的讯息来制定今后的应对策略。
“去叫任彦生进来吧。”云漠寒收好了那张白娟还有风冥安送回来的那只铜管,然后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药材清单。
“召户部米尚书,太医院关麒,兵部季尚书、澹台楠,还有齐昌侯,沛国公。”云漠寒数着人名然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个人,“还有静平公。”
“主子疑心房家?”冷炙等到任彦生离开之后才开口,他们和静平公府从来也没有什么交集,先前也没有怎么盯着这一户,如今安阳城里布控更加严密,冷炙虽然盯着这些勋爵人家,但是除了齐昌侯术氏之外并没有哪一门哪一户让他重点关注过。
“这绝不是一家一户能做到的事情。”云漠寒想着刚才那张白娟上的名单心下不停地盘算着,“你们别忘了他们的对手是谁,风氏一门多年兵权在手,能让他们如今的当家都觉得棘手的情况……绝不是单凭一股势力就能做到的。”
“齐昌侯府……这些年已经有些落寞了,就算我登基了那也没有丝毫要扶持他们的迹象,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这样的情形他们不会给齐昌侯更多的助力,而太后却能把一封密信从你们眼皮底下悄悄送出安阳城。”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两个侍卫。
“若说宫中的人手眼线我还有所欠缺,那安阳城里呢?在安阳城里跟丢?还有这次送回来的密报,被人拦截过,一定也赔上了不少暗卫的命。这中间若不存在联手,我是不相信的。”
“今后安阳城里行事,你们一定要小心。”云漠寒看着冷炙叮嘱了一声。
他至今也没有把匿阁变成朝廷的机关,也没有给过他这些暗卫天子的信物,毕竟他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了。可这样也有问题存在,一旦他的暗卫被人拿到,他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人救出来——如果他希望他的暗卫永远不被人所知的话。
“主子放心。”冷炙应了一声,而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听松却将视线移过来看了他好一会儿。
“等一会儿议事结束,齐昌侯府、沛国公府、静平公府你们要好好瞅着。”
等到离开了云漠寒的御书房,听松一把拽住了正想要悄悄出宫的冷炙,没让他立刻消失不见。
“怎么?”冷炙任由他拽着也没动,只是悄悄瞟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主子可还在里面呢,他保证要是听松这会儿说些什么……他绝对会被外派出去,到年底都别想回来了。
“你要小心。”就连主子和主母都应对得如此艰难的时局,他们这些做侍卫的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有些事是个人都有些私心。
“我知道。”冷炙看着面前的这个冷面侍卫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听松面前。
听柏家的第二个小娃娃马上要百日了,他应该是赶不上了,不过听松应该会帮他送份贺礼去。
就是不知道主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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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定下给西疆送药材的人选是房仁肖,这一次选人云漠寒没插手半分,就是顺其自然看看究竟哪家的人会上位去做这个西疆的“救世主”,虽然这人注定不会成功,但是从如今的情形来看对方的情报线路应该已经被他们扰乱了。
可只要这支队伍抵达西疆他们机会发现这件事,补救……也会很快。
虽然这一局他和风冥安联手看似赢了些时间差,但是这个局面并不会对他们有利更久了。
至于这个静平公府三房嫡出的公子……在鸿胪寺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如今却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向他举荐……
静平公府就算是想趁机捞些什么,应该不会选择在这个关口上,而幕后之人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成功才对。
他们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动用嫡系,这一举,究竟是扰乱视线,还是……欲盖弥彰……
不过他要去便让他去吧,正好在西疆好好看看他的大将军是如何处置叛国贼的。
三月初二,房仁肖带着朝廷最新筹备的大量药材一路疾行到了章州城,毕竟护闻关大营的伤寒应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再加上他们到底多少听说了这里已经又和月凉大战了一场,战况也较为惨烈,如今正是需要有人雪中送炭之时。
可他今天要来的消息风冥安自然十分清楚,所以有心算无意,房仁肖在心里不断演练着自己想好的说辞被章州刺史带人送到了护闻关大营。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里看到的不是遍地伤兵和断壁残垣,而是早就修复完善的大营和被吊在营地中央的十几个人。
云凰大将军风冥安站在点将台上与他遥遥对视了一眼,那冷漠至极的眼神差点让这位新上任的房大人摔下马来。
“季将军,今日这是——”章州刺史看了他身边强撑着的房仁肖一眼,然后下马后才向季长庚问道。
“刺史大人,”季长庚一手按在腰间的刀上,然后瞥了一眼被吊在那里的十几个人,“今日营中处决通敌之人。”
“通敌之人?”房仁肖看着被吊在那里好似生死已经不知的人面色发青,这里面有两张面孔他在画像上见过,“通敌可是大罪——”
“房大人快下马。”章州刺史没等房仁肖把话说完,便在他那坐骑的缰绳上拉了一把,“你怎能在季将军前面拒马回话!”
他的声音看似压低了些,但说实话也还是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了。
“我铁骑军拿人,自然是不会冤了任何一个。”季长庚盯着房仁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对面那人没到两息便移开了目光下了马,索性也没继续搭理他。
“不知刺史大人今日到护闻关来可是有公干?”
“大将军之前因护闻关缺少药品之事上奏朝廷,今日房大人昼夜兼程把药材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