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冥安让听松给了店家一锭黄金并暂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这锭金子足够买下几间这样的客栈了,店家便也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暂时离开了。
云漠寒也确实是自习武以来就基本没病过,平常连个头疼脑热也没有,养伤和养病还是两码事,他如今也就确定两件事,一件是他确实身上不舒坦,另外一件是在他彻底好起来之前安安是不会听他的了。
她现在就听他手下那几个大夫的。
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云漠寒只觉得自己要发霉了,虽然这些日子安安一步都没离开过他。
如今天也放晴了,秋高气爽一片晴空万里,可他只能被困在床上看着安安在他边上给他绣荷包,那荷包都快绣完了。紫色的缎面上是用深深浅浅的黄色丝线勾勒的一只麒麟。
风冥安已经给手里的绣活儿收了尾,开始打荷包上要坠着的络子了。
“觉得无聊了?”风冥安怎么会察觉不到云漠寒一直盯着她的视线,但他身上气力未复她也察觉得出来,索性让他再在床上待两日,也求个心安。
“要不你给我找点书来?”云漠寒想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你能看得下去?”风冥安放下了手里的珠子抬头看他。
那珠子一个个也就如绿豆大小,并不好串。
她站起身来到边上的桌案上拿了两个咧嘴的石榴,然后又寻了两个碟子。
“帮我剥点儿果子吧,如今我也腾不出手来。”
云漠寒自然是接了过去,开始慢慢剥那两个红石榴,等到他全都剥完了,风冥安手里的珠子也正好串完了,她最后打了几个同心结,又在两侧各坠上了一个流苏,便把那还没塞香料的荷包递给云漠寒了。
“好啦,你该喝药了。”风冥安说完拿起他面前的石榴转身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那盘石榴被风冥安捣成了汁和了江米粉做成了一盘瞧着粉红粉红的条头糕。云漠寒瞧着这碟子糕饼最终还是又乖乖喝了碗药。
就这样他们在这客栈里住了小半个月,直到云漠寒彻底痊愈了之后才又启程。
但这一次两人便彻底隐去了行踪,还安排了几路人马装扮成他们的样子换了不同的线路慢慢往安阳行去。
不过虽说是遇到了刺客,可是云漠寒想要拖到年节前再回安阳的决定还是没有半分动摇。更何况他们消息拦截的也还算及时,他们在齐州遇袭的消息最终齐州刺史和当地的县官都没能知晓分毫。
想来暗地里行动的人也是不想惊动官府的,不然官府一定要全力护驾他们还能不能得手就是另一说了。
十月底他们的行程才将将过半,此时天也冷了下来,还下了一场小雪,云漠寒瞧着此地的山林看着像是能狩猎的样子,也正好路过了他在此地拥有的一处别庄,索性便又停了下来,打算再歇上几日,顺便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
第二日他还没来得及出发归舟便抱回来了一窝兔子。
这兔子还不像寻常野兔,反而是浑身白毛,那小兔子不过半个巴掌大,瞧着憨态可掬。
也不知道这临近冬日怎么会又诞下的幼兔,若是放在林地里还不知能不能活命呢。可这些小东西云漠寒和风冥安是不打算再养了,抱来看看之后便还是还给了归舟,任由她处置了。
不过两个人在山林间倒是发现了不少野鸡,这里的野鸡也生得漂亮,尾羽长长的五颜六色,不过肉便有些差强人意,后面又打到的那些便都放了。
他们在这庄子里住了三五日,之后风冥安有些意外地听着云漠寒说要她自己留在这庄中半日,他要出去一趟。这三个多月恨不得跟她时时刻刻贴在一处的人竟然表示要自己出去一趟,这也确实够让风冥安感到意外了。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云漠寒一句,“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等着我就好。”云漠寒却没让她再忙,“昨日他们不是猎到一头山猪?说是晚上要炖肉,你好生等着我便成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了,就等着你回来。”风冥安看他即便要走了也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便乖乖坐下了,“我哪都不去,你安心。”
“你回来的时候我定然还在这里。”
自从云漠寒病过那一次之后风冥安也知道他这心病究竟是有多严重,云漠寒离不开她是一方面,她也一样不敢离开云漠寒半步。但今日他自己要出去……
或许这样也好。
横竖后半生他们都不会分开了。
不过云漠寒这一走便直到晚饭都摆上了还没人影,风冥安便让人暂时先收了,后来又等了他小半个时辰,直到酉末他才回来。
两个人用了饭,云漠寒便将风冥安带了出去,外面似乎已经被用心布置过了,沿着通往园中亭子的小路两侧秋菊摆了不少,那花却不是寻常黄色,反是红似烈火一般,地上的浅浅积雪反着光,也是相映成趣。
“你要带我看什么?”在亭中的火盆边上烘得掌心都微微发了汗,风冥安靠在云漠寒肩上问了他一句。
云漠寒拢了拢她身上的斗篷,然后往天上指了指,“安安看那儿。”
如今天已经黑了,月出东山满天星子,虽然月未满,但也是好看的紧了。
“赏月?”风冥安多少有些疑惑。
但是还没等她再问什么,只听咻咻两声,然后天上便炸开了两朵烟花。
之后那灿烂花火一直都没停,一下接一下,绚烂至极。
那烟花在天上不停绽放,可云漠寒一回头才发现风冥安并没看向天空,她保持着刚才看向他的姿势一直没动。
那漫天的烟花都绽放在云漠寒的那双凤眸里了,这才是世间的至美之境。新笔趣阁
她的寒郎,眼里应该有光,应该永远都是那样炽烈的少年郎。
天上星月与烟火交相辉映这番美景却比永远不过伴在身边的人。
云漠寒也没再看天上的烟火,他看着风冥安视线便移不开了。
安安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闪烁着火彩,最美的宝石都及不上那双眸子半分。
如此两人都没再看向天空中的那番景象,只盯着对面的人看得均是有些痴了。
“你是把这城里的烟花都买了吗?”等到四周再次宁静下来,风冥安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是啊,都在这儿呢。”云漠寒点点头,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你要是还想看便只能换个地方了。”
“又要启程了。”风冥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云漠寒的手。
“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
“不过这一次至少有个盼头。”云漠寒在她发间摸了摸。
“这城中有高手匠人,我出去还寻到了两支钗,回屋去吧,给你试试。”
“小轩窗,正梳妆。”风冥安笑了,“到也是——”她任由云漠寒把她抱了起来,回屋中去了。
至于这新簪子究竟是今天晚上能试上还是明日正午才能试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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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碾骨成尘不及相思梦醒,烟花易冷反衬热血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