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云漠寒带着她搬去了别院,那一池子荷花正好开了,十年都没寻得一枝的并蒂莲花,他带着风冥安泛舟一个午后便采了一大把。
像是这一池子菡萏也知道主母回来了,花开并蒂来迎她。
这园子里养着的鸳鸯天鹅今年下得蛋似乎都比往年多,一群群成双成对儿的在水面上游弋着。
之后六月十八正是风冥安的生辰,皇后千秋,宫里应该是要开宴的,但这件事儿也被云漠寒省了,他停了一日早朝,然后在别院里给风冥安下了碗面。
这之后云漠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朝堂上稍微有些对风冥安的闲言碎语他也没搭理。
房高年似乎也还忍得住,到现在也没做出什么举动,云漠寒后来想了想,七夕过后复了给房贵妃的例赏,又给房高年升了官。
风冥安看着他一道道秘令往外发,就连冷炙面上的神色都逐渐变得凝重了不少,但她没开口也不打算插手,只是又从旁边的碟子里拿了个熟透了的桃子,剥了皮切成小块等云漠寒都吩咐完了才端了过去。
“咱们去跑跑马吧。”出去散散心也好,而且她也终于见到牡丹了,还真没想到云漠寒会给那烈马起这样一个名字。
牡丹的性子比烈焰还要烈些,又是公马,极难驯,即便是她也花了半个月才跨上马背让这汗血乖乖听她的话。
“前些日子才下过雨,这两日也清爽些了。”
“那便先去更衣。”云漠寒解决了那一小盘桃子,拉着风冥安出门了。“这日子……过得快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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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别院又是住到了八月初,中秋宴开前几日两人才回宫。
中秋却赶上了几场秋雨,没月亮可看,风冥安腿上的旧伤还又反反复复的疼得厉害,中秋宴她便称病没去,云漠寒也只是略坐坐便走了。
太后见他这样快就离开,虽然不满但却没来得及叫住人。
“去给你皇祖母送碟子月饼。”程淑妃轻轻推了一把她身边的云明慎,在房贵妃想要开口之前让他站到了大殿中央。
“皇祖母,”云明慎自然是能和他母亲配合无间的,“慎儿觉得这个月饼好吃极了,想让皇祖母也尝尝。”
看着孙儿脸上的笑太后也来不及去管云漠寒了,这些个皇子里总有那么几个是很得她喜欢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儿,太后还是疼的。
“快起来,到皇祖母这儿来。”她笑着将云明慎揽到自己身前了。
房贵妃看着眼前这一幕便更是觉得刺眼,四妃九嫔里只有她没有孩子,哪怕皇帝一开始的时候给了她那么多的赏赐,和其他人都不同,可在宫里没有孩子就没有未来!
她虽然一开始就和程淑妃一样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头,但底下那些奴才向来是先紧着永康宫的,内里在关键的事情上她说不上什么话。
而皇后才回宫就罚她跪了三个时辰,之后就连皇帝的例赏都没了,宫里便有人开始落井下石,她这日子哪有可能好过。
她受了多少苦,日子过得多艰难,皇帝知道吗?
他知道宫里有多少人欺负她吗?
房贵妃用力捏着腕子上的金镯子,那镯子上嵌的大颗的红宝石膈得她手指生疼,而她用的力气似乎太大了,这两指宽的金镯子都被她捏得有些变了形。
那皇后有什么好?在外面那么多年都不回来,又一直混迹军营,那里还有什么清誉?
陛下为什么始终就是不肯看看她呢?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个孩子?他们房家如今也一直在上面被宠着啊……
别人都有儿子,就她没有……
凭什么!
虽说皇后也没有孩子……那皇后连孩子都没有……
她当真不妒忌吗?
对!
皇后定然也是妒忌的!
她定也是容不下这些孩子的……
她绝对会对这些孩子的动手的!
她不是说自己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吗?!
那杀几个孩子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吧?
等她杀了皇嗣……只要她杀了皇嗣——
即便是陛下也保不住她了!
她一定会下手杀了这些小崽子的!
一定……会的……一定!
就从淑妃的八皇子开始!
房贵妃努力稳住了自己面上的表情,她松开了使劲捏着镯子的手,然后扶了一下鬓边新制的那只翡翠步摇。如今太后身边凑着三四个皇子,热热闹闹的。
程淑妃正陪着太后说话,又给太后斟了一杯酒。
太后终究年纪大了,没过多久便不胜酒力,回孝宁宫去了。
既然太后和皇帝都走了,这宴会便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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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漠寒回了天福宫便见着风冥安抱着个手炉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走进了看果然又是在写那本兵书。
这快一年的时间她除了指点归舟兵法武功剩下的时间大多用来写这本书了。
风家的兵法,风冥安自然是不希望它被埋没,今后她不再上战场,但却希望有些东西能传承下去好好守着大汉的。
北境那边有先辈的经验,但说到西疆还是她更熟悉些。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抬头见到云漠寒,风冥安稍稍有些惊讶。
“你腿疼。”云漠寒走过来看见她腿上搭着一条厚绒毯子也松了口气,毕竟有时候安安自己不太在意她那腿。
“正好刚才我回来听霜说上个月坤宁来信给的那个方子已经配好了。”他将一个小罐子放在了桌上,那罐子是特意用暖玉制的,就为了保证最好的药效。
“我给你揉揉。”
“等会儿吧,我今日这就快写完了。”坤宁上次来信的时候说今年实在是没时间到安阳来了,明年再带着尉迟千和孩子还有坤爻一起来看她。
“那我给你剥个橘子。”云漠寒坐在了她身边,拿了个橘子慢慢剥了皮,掰了一瓣直接递到了风冥安嘴里。
“你别都给我了。”云漠寒要递第二瓣的时候风冥安突然说道,然后他的手就被风冥安推着到了他自己嘴边。
这橘子的酸味儿差点让云漠寒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想让我也尝尝何必这么费劲儿。”等嘴里的酸味儿终于过去了之后云漠寒说道。
然后他便凑近了风冥安。
“我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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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贪心不足自作孽,命里无时偏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