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看向那被裕德压着的女子,放下茶盏,又将视线挪向温小六,“此话何意?”
温小六微微福身,眼眸中突然盈上水汽,“此人她,为了不过些许银钱,便下毒将姨娘谋害,孙女,孙女.....”
温小六突然泣不成声,停顿了下来。
老太爷闻言身子不由微微坐正,对她话里的内容,更是凝眉肃目。
“你这话却是在说什么?此人到底是谁?”老太爷冷着声音道。
温小六敛了情绪,眼泪却还挂在脸上,上前一步,语带委屈伤痛,“祖父,姨娘身子您是知道的。”
“虽说自生下孙女之后,有些损伤,但却不至于而立之年便香消玉殒。”
“那日恰巧舒三老太爷来了府中,孙女便请他为姨娘把脉,舒三老太爷当时并未说什么,只是请了与他同来的那位游神医再把一次脉。”
“那游神医却说姨娘是身子中毒,已然入了骨髓,药石罔顾,这才突然撒手人寰的。”
说罢,温小六泪珠儿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粒一粒的往下滚落。
顺着那白皙的脸庞儿,砸在了身上的朝服上。
“此事可当真?”老太爷沉声问。
“祖父若是不信,便可直接询问此人。她在三月前,乃是府里厨房负责四房膳食的嬷嬷。只是三月之前,突然说家中长辈身体不适,要出府,回家照顾长辈。”
“可后来经查发现,她并不是回家照顾生病的长辈,而是突然举家搬迁,不知去向。”
“孙女着人打听许久,这才知晓她们一家去了徽州城,且到那不久,便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祖父,府里的下人,每月月例不过几百文,就算此人管着四房的膳食,至多也不过一两银子,可她却能在徽州城内那般痛快的买下不算小的宅子。”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便是三岁小孩,怕也是不会信的。”
“那日孙女原本不过是怀着一丝疑惑,想要打听几句,谁知这妇人却不打自招,自己说出是她在姨娘的膳食中投了毒药,这才害得姨娘呜呼殒命。”温小六说罢,一双泪目怒瞪李氏。
双手却紧紧的交握在身前,掌心被掐出印痕来。
“六姑娘,此事不是奴婢的错,都是三太太指使的啊。若不是三太太,奴婢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主子,六姑娘饶命啊!老太爷饶命啊!”
李氏听完这番话,猛地惊醒过来,一个不查,挣开了裕德的手,扑上前跪在温小六身前磕了好几个响头,又冲着老太爷磕头起来。
“老太爷,都是奴婢见了银子猪油蒙了心,但一切都是三太太教唆的,不是奴婢要行此恶毒之事的啊。”
“请老太爷明鉴,请老太爷开恩。”
“请六姑娘明鉴,请六姑娘开恩那。”
那妇人不住的求饶磕头,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甚是邋遢难看。
温小六看向她,眼底没有半分同情,只是冷冷道,“开恩?你想要开恩?那谁又来给姨娘开恩,让她能够重新活过来!”说到最后一句时,不由厉喝一声,让那李氏吓得张大嘴愣住。
温小六却不再管她,收拾好脸上的情绪,冲着老太爷施礼,“祖父,此妇人虽此时脱口是三太太指使,但三太太并不在此处,无法对峙,还请祖父定夺。”
老太爷目光沉沉的看向温小六。
触及她身上那身朝服,心里的决定,便无法说出口。
沉默许久,久到屋子里的人冷汗直冒,甚至以为要等到金乌下坠,老太爷才会再次开口时,才道,“墨蓝,你即刻出发去宁州城,将三太太快马加鞭带回来。”
“如此,你可满意?”老太爷吩咐完之后,突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