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雅兰望着榻上亲弟弟苍白的脸,“后院嬷嬷怀里的孩子整日哭哭啼啼,我听说,你为了救他,被暗器刺心,我的心顿时犹如刀绞斧劈般疼痛。”
十八年前,那件事情,他们两人刻意不谈,此时却不得不提及。
曹然语气沙哑,心虚解释:“长姐,没有寻到他的父母,我才会将他暂时收养在府中。”
“然儿,你明知长姐所说,并非那个孩子。”
习雅兰用帕子擦干眼角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仙儿已经走了,我们所有人,都该放下了。我……我也该放她走了。”
“长姐。”曹然知晓这句话,对于长姐来说,是多么的艰难。
他撑着坐起身,待要开口,谁料习雅兰拦挡住他,“关于仙儿,我们都不好受。你心中愧疚,我最初也是怨恨你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中也渐渐明白,当初的你,也是迫不得已。”
“你一直愧疚,所以才会请旨来这偏远的江城,镇守此处。”
“众人以为你为了国家大义,其实我懂,你是想陪着仙儿,想替她复仇。”
“如今,樊山被破势在必行,仙儿在天之灵定是看到了。”
“若人有转生,她也可安心去投胎,转世为人。”
“然儿,当长姐得知你重伤之事,我便释然了。仙儿没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也该释然,早点娶媳生子。”
习雅兰的一番后,令曹然的眼睛湿润了。
这么多年,姐弟间一直藏在心头的一个结,忽然如此解开了。
“长姐……”曹然想说一些感激的话。
习雅兰用帕子擦了擦眼,故作沉稳道:“我听说,你是被一名女子所救?”
曹然点头,“是,她倒是个不错的丫头。”
“那丫头年岁几何,家住何方,品相如何?”
曹然一愣,总觉得长姐意有所指,无奈一笑,“是个小丫头片子。刚刚还过来给我诊脉!”
“那还真是不凑巧,下次让长姐见见,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也要报答人家才是。”
曹然连连点头。
习雅兰从屋内出来,容嬷嬷迎上前,唤一声,“夫人。”
习雅兰清醒的眸光,又开始涣散开来。
她默默地从袖口处,掏出一把木梳子,手指摩挲着其上的蝴蝶状纹路,喃喃道:“去,准备一些拜祭的东西,我要去江边看看我的孩子。”
容嬷嬷心中不忍,颔首低头道:“是!”
屋内,一名兵士跪在地上,禀告道:“参将大人,罗洪的夫人罗苗氏,带着一帮家眷,又在大门口击鼓鸣冤,哭闹不止。”
罗洪摆一摆手,躺下了,“去告诉她们,五日后,罗洪的事情,本参将会给她们一个交代,若再无理取闹,扰乱民心,全部抓入监牢,绝不姑息。”
“是!”
……
一辆青帐马车在乡间的小路上,慢悠悠而行,马车内的小矮桌上,小火炉烧得正旺。
姬子墨煮好茶,倒上一杯,默默推过去。
夏芊芊心领神会,凑上前,端起茶杯,低头浅酌一口,不由赞美道:“墨公子煮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她的夸奖,对于他来说,好似很受用。
一直紧绷的脸,神色逐渐放松,“今日,为何会与胡棠在一起?”
能为什么。
当然是胡棠让我防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