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臭着张脸。”依塔娜才柜台外面探头探脑。

汤姆把报纸移开，垂眼平淡回答：“没什么。”

他将报纸收起放到丹林平时存放报纸的箱子，转而道：“你那个人偶，今天早上在阳台坐了好一段时间了，它现在是什么情况，像个活人一样。”

“这个啊……”依塔娜略显苦恼地往上看了眼，“大概是在建立自我认知的关键时刻吧，我去找它聊聊。”

说完依塔娜重新上楼，在客厅拐向阳台的方向。

魔偶没有罩着斗篷的兜帽，静静坐在一张不高的椅子上，黑发柔顺垂落于地上，銮金的双眼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依塔娜知道它在看一朵茶壶一样的云，也知道它在想什么。

“你……”话还没说完，依塔娜就闭上了嘴，同样于魔偶身旁坐下，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知道魔偶在想什么，魔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语言上的交流。

“还是想不到令你满意的解释吗？”依塔娜似乎是在自语般的低声开口。

“是啊，我究竟是谁呢？”魔偶没有转头，眼睛依然看着天边的那片云彩，“我们都不知道答案。”

魔偶的记忆由三个部分组成，一是周始的一生，二是依塔娜十二年来的经历，三是作为伪魂的这一年。

它是魔偶，它是伪魂，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

可是，它接受了依塔娜的记忆，它已经具备了依塔娜的经验，她的行事风格，如果它想，它也可以是依塔娜，而依塔娜本身对此乐见其成。

但曾经作为伪魂的那一部分，是它一直难以越过的关隘，它无法将自己视作另一个依塔娜。

对此，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要不你当我的第二人格？”依塔娜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曾经是伪魂，而且这并不能成为第二人格。”魔偶立即回答。

“或者，嗯，一体分魂？修仙小说你总看过吧，这种事很常见的不是吗，放宽心啦，我们可是绝对的心心相连，永不背叛哦。”依塔娜继续说服。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是假冒的！”魔偶不爽了。

“假冒什么？”依塔娜笑了，“你看看你，长相和我都不一样，你大可当自己是另一个人啊。”

拥有着和依塔娜相似思维方式却又因为一些事实而陷入纠结的魔偶又一次沉默，心里各种想法不断起伏。

它的内心并不平静，依塔娜听得到那些想法，也明白它现在不想说话。

“你一直都还没有名字呢。”依塔娜声音柔和了下来，“老是魔偶魔偶的喊你也不舒服，嗯，要给自己起个名字吗？”

魔偶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缪尔。魔偶心中自然浮现出一个单词。

“缪尔？”依塔娜笑容一下明媚。

缪尔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是融合了依塔娜记忆的缪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