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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除夕这天早上,陈准给许岁打电话,叫她下楼来搬东西。

几分钟后,楼栋口有个身影轻快地跑出来。

后备箱开着,陈准往前迎一步,提着她后脖子把人贴向自己,低头就吻。

光天化日下,只短短几秒钟,吻却相当深。

“你怎么可来了?”许岁落下脚。

陈准帮她抹干净嘴角:“回来过年。”

“真的吗!”她眼里瞬间住进许多小星星。

“乖,快帮忙。”他拍拍她屁股。

许岁看向后备箱,里面紧凑地摆着各种喜庆礼盒,看包装就知道不是市面上逢节日就会出现的鸡蛋和水果之类。

“这些都搬?”她问。

“后座上还有。”陈准先捡轻便的礼盒递给许岁。

“你买的?”

“你公公买的。”

许岁反应几秒才知道这个“公公”是什么意思,她先是一笑,又没忍住喊了声。

陈准转头瞧她两眼。

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大红色宽松毛衣,下面是黑色百褶短裙,毛衣偏长,裙子只露一个边,这会儿倒是不嫌冷,腿上只穿了一条肤色袜子。

她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齐胸,刘海梳起来,在头顶随便扎了个小辫子,发丝蓬松,发尾的自然弧度很漂亮。

陈准抬抬下巴:“新衣服?”

许岁点头:“好看吗?”

“好看。”他说:“你像只兔子。”

许岁觉得好笑,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人还是在笑话她:“哪有兔子是红色的。”

“缺个尾巴。”他又过去捏了下她屁股,凑近她耳朵:“变装游戏什么时候安排一下?”

许岁一挑眉,就知道他正经不过三句话,故意绕他:“你喜欢变什么?”

“兔子装就行。”陈准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她戴着兔耳朵和铃铛颈环,屁股后面是圆球一样的小尾巴,身上该遮的地方遮不住,细腰长腿……

陈准想要立即干翻她。

许岁倒痛快:“好啊。”

陈准弯唇,心说谁家女朋友这样懂事听话。

她却道:“你喜欢穿,我买给你。”

陈准嘴角一抽,伸手捉她,她已经快一步抱着东西溜进楼道里。

.

两人来来回回了几趟,弄出不小动静。

郝婉青见陈准去而复返,又带来这些礼物,她手里还拿着几根芹菜,一时愣在厨房门口。

“大娘,我来过年了。”陈准满面笑意,趁郝婉青没说话,他先开的口。

郝婉青走过去大概看看,又是鲍鱼又是海参:“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我爸准备的。”

“老陈太客气了。”郝婉青不能否认此刻心情的变化,抛开这些礼物的价值不谈,今天这样重大的节日,陈志远肯让儿子离家,父子俩也算诚意满满。

她问陈准:“你爸呢,怎么没一块过来?”

“他说自己在家包饺子。”

郝婉青放下芹菜,去卧室拿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两人通话大概五分钟,陈志远谢绝好意,说一年到头,留个时间给自己清净清净也挺好,郝婉青没有强求,把手机交给许康,让两人聊天拜年。

她又返回厨房,继续为今晚的年夜饭做准备。

不大会儿功夫,陈准走进来:“我帮您啊?”

郝婉青回头,见陈准已经脱下外套,换上一直放在家里的舒适衣裤。这身衣服她每隔两三周就会拿出来给他洗一次,以免久放有味道,包括他的牙刷毛巾也是定时更换。要不说一直拿他当儿子,忽然变成女婿,她肯定不太好接受。

“你别来捣乱了。”她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反正也没事情做。”

“看电视。”

“许岁看的我不爱看。”

“她看什么?”

“综艺。”陈准说:“一群男男女女笑得像傻子。”

“有毛病,谁大过年的看这些。”顿片刻,郝婉青把剩下的芹菜扔给他:“那你摘芹菜吧。”

“行。”陈准答应的干脆,卷起袖子,先去水龙头下仔细洗手,他把芹菜拿起来颠了颠,却不知如何下手。

郝婉青走过来做示范:“掐掉叶子,然后把剩下的根茎从中间掰开,不要掰断,逆着方向抽掉硬丝,像摘豆角一样,明白吗?”

陈准点头,他抽了几根就抽出经验,做的又快又好。

芹菜是晚上用来包饺子的,剁碎后,需要焯一下水。

锅里翻起水花,郝婉青用网勺把芹菜碎捞出来,抖一抖水:“其实这一步是可以省略的,芹菜不焯水直接包饺子也很好吃,但是许岁嫌硬,这种做法她还能多吃几个。”

提起许岁,陈准不觉牵了下唇:“她吃面也得吃糊掉的。”

“臭毛病可真多。”

“您知道为什么吗?”

郝婉青把捞出的芹菜放到纱布上:“我哪儿知道。”

“她说粘糊软烂的食物在口腔里停留的时间更久,能够增加幸福感。”

郝婉青嘴角弯了弯,却冷哼了声。她指挥陈准把焯好的芹菜攥干水分,男人的优势顷刻显现,他握住纱布稍用力气,浅绿色的汁水便顺指缝不断流出来。

郝婉青又不自觉浅笑了下,把芹菜碎放入保鲜袋里,晚上再用。

“还有什么要做的?”

郝婉青指指水池旁的洗菜蓝:“你削胡萝卜吧。”

这个简单,陈准不需要她教。

一时间,两个人在厨房里各忙各的,直到最后一根胡萝卜快削完,陈准才开口:“那天您说,我跟前楼徐姨的女儿更般配。”他低头认真挖掉一处磕痕:“但看上去般配和真般配还是差别挺大的,长相和性格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标准,喜欢也根本没有标准。”

郝婉青切着肉片,一声不吭。

“大娘,我真挺喜欢许岁的。”陈准回头,诚恳地对她说。

郝婉青切肉的动作微顿。

陈准胡萝卜也不削了,走到她旁边:“我知道您害怕什么,您怕我不定性,想趁着年轻随便玩玩。”他停顿片刻,接着说:“可是在许岁之前,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要玩随便找个人都好。最浮躁的那几年已经过去了,我都是一个人,将来又怎么可能辜负她。”

郝婉青仍没吭声,她忽然想起来前两天许康对她说的那番话,他说凡事要乐观,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没那么脆弱。

她想,也许他们之间经历过的,要比她想象中深刻得多。

她好像相通一些事,心中瞬间痛快起来。

郝婉青抬头瞧了他一眼,这孩子的目光要在她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她一皱眉,抬抬下巴:“胡萝卜削完了吗?”

“……快了。”

“别在我这儿絮絮叨叨了,活儿还多着呢。”

“那……”

郝婉青把切好的肉片放入盘中:“你们随便吧,我懒得管。”

终于等到郝婉青松口,陈准也顾不上她是心甘情愿还是言不由衷,他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直接改口:“谢谢妈。”

郝婉青:“……”

.

这天下午,陈准又带着许康去医院透了次析,回来时,已经四点半。

冬日天短,窗外已经由明转暗。

对面万家灯火,尤其今天,窗前都挂着大红灯笼,显得格外喜庆热闹。

许岁把自家阳台的灯笼也点亮,窗框四周还有不断闪烁的节日彩灯增加气氛。

她手肘撑着窗台,吸了口干冷的空气,见远处驶来一列火车,青烟穿梭在干枯的树木间。

陈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看什么呢?”

许岁抬抬下巴:“今天是除夕,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在值班。”

陈准问:“许伯年轻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许岁点头:“我爸是铁路工,有一年我和妈妈就是陪他在他们工务段过的除夕。好像是我八九岁的那年,还听说有火车压死一个流浪汉,他的衣裤帽子就扔在工务段围墙外面的垃圾堆。”她撑着下巴,看向陈准:“那一晚我是在恐惧中度过的,所以记忆犹新。”

“你不傻大胆么?”

“那才多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怎么能不怕。”

“现在呢?”陈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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