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以桑：“……”

盛哲这人, 脑瓜子确实有点不正常。

云以桑和盛哲面面相觑时，门外传来声响。

那是盛与澜和盛慕回家了。

盛哲转过身去, 看到两人并肩走来, 一点灯光落在他们肩头，把影子拉长。

猛地一眼望过去，宛若一对兄弟。他们的轮廓极其相似，下颌收窄, 只是盛慕的线条更柔和一些, 盛与澜的五官更成熟一点。

云以桑见到他们后, 没有上前。反而后仰直接往沙发上一趟, 懒洋洋的裹着毯子缩成一团。

开门时带了一点冷风进来，云以桑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见到她, 盛慕勾起嘴角，拿去橘子坐在云以桑旁边剥了起来。

黄澄澄的橙子汁水丰盈, 屋内飘散起一股橘子皮的清香, 云以桑看着就忍不住分泌唾沫。她接过一瓣, 尝过之后还点评一番, “要是烤一下应该会更好吃。”

盛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心说你还挺会享受？

我都没这种待遇过！

他又看向盛与澜。

进屋后盛与澜脱下大衣和围巾, 只穿着毛衣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父子俩一人一边, 紧靠着云以桑。

听见云以桑的话, 盛与澜帮她掖了掖毯子, 开口问管家，“之前不是有个炉子吗？”

管家一愣, “是哎, 那是……”

那是夫人自己买的, 得经过夫人允许。

这条准则, 虽然他们已经执行了许久，可当着盛与澜的面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盛与澜一直是盛家的权利掌控者。

云以桑打断他，“你去我房间拿一下，那个炉子烤橙子很好吃的。”

她压根没注意到这点细节。

管家很麻溜的搬了下来。

造型复古的小电炉散发着微黄的光，上面摆着三个橘子，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橘子清香。云以桑拿烤好橘子在暖手，盛慕耐心的剥着橘子，盛与澜看着两人，眼底升起一抹笑意。

这是盛哲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么像一家人。

他恍然了一刻。

管家此时也深思飘散。盛家好像有什么变了，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云以桑吃两个橙子就有些吃不下了。

她问管家，“晚上的火锅准备好了吗？”

管家：“都好了。”

“还有火锅？”盛哲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嗯，冬天就是要吃火锅。”云以桑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餐桌上。

她看盛哲这一脸掩饰不住的期待，有些好笑的问， “吃个饭你怎么这么高兴？平时盛家没少着你吃的吧？盛三少爷。”

盛哲讪笑了两下。

作为吃喝玩乐第一名的纨绔，他确实吃遍了国内各种名贵的餐厅。

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能一起吃饭的人。

盛哲不太好意思提这些。

于是他转移话题，扭头问，“小慕，你长个子了吗？怎么感觉一个月不见又长高了点。”

“别碰我脑袋。”盛慕语气不太高兴。

盛哲：“……”

行，这个家就他地位最低可以了吧？

火锅很快准备好了。

餐桌被各类食材占的满满当当，最中间的火锅散发着热气，白雾翻滚着，一边是清汤一边是牛油锅底。

云以桑爱吃辣，其他几个人的肠胃都不太行。

以前甚至出现过，盛哲用牛奶就着辣锅勇敢挑战自身极限的佳话。

云以桑估摸着，在她出现之前，这几人应该也不太爱吃火锅。

她坐下，看着这四人份的食材，有些惊讶。

厨房的速度应该没这么快。

难道是之前就准备好了？

在盛与澜回家之前，云以桑只准备和盛慕两人一起吃火锅。

是的。这原本只是盛慕从剧组杀青回来的庆功宴。

可不知怎么着，另外两个人也加入进来。

盛与澜无论做什么事，话都不多。可盛哲就不一样了。

给他一个话筒，他能开一场脱口秀。

盛哲忽然聊到了，这件他担心许久的事。

“刚才微博上那事是怎么了？”

“林渝做的，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盛与澜轻描淡写。

他语气冷淡，显然不希望这种事破坏此刻的氛围。

盛哲心底嘀咕了几句。还想再问问，盛与澜是怎么第一时间知道的？

盛慕怎么会主动开口和盛与澜求助呢？

盛哲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之后，他都一直在聊盛慕拍的那第一部戏。

盛哲说起来头头是道，导演是什么流派的，主演都演过哪些经典老片。

云以桑奇怪的看着他：“盛哲，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导演的脑残粉，我也不会特别惊讶。”

盛哲生气了。

“你不要侮辱人行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油腻中年男人？我这个人肤浅的狠！我不看内在！”

盛慕轻轻的笑了一声。

盛与澜安静的望了过来，盛慕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倒是又想起来了。

盛慕上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是进组前一天。

他听见自己的女同桌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

她说，我觉得仿佛是一个布偶娃娃坐在一起。

她说，你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好像你的身体里缺一个什么重要零件。

是爱吗？好像不止是。

那一刻，盛慕眼前蓦然闪过了云以桑的脸。

回家时，他让司机把他放在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独自走了回去。很安静的十几分钟，他又哭又笑，穿过了深夜的长街。

为什么要哭盛慕不知道。为什么要笑，盛慕也不明白。想哭或许只是想到自己的某些瞬间，人大部分落泪的时候，其实都只是为了自己。他不是喜欢自怜的人，长到现在，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在那个瞬间因为一件很小的事，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他又破涕为笑，可能只是因为想起了云以桑。

回忆起那一刻，盛慕不明白那之后的改变来源于何处，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盛慕。”

盛慕好一会儿没有抬头，一片恍惚中，耳边却传来云以桑笑着呼唤他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满天的亮片在一瞬间从空中洒落，纷纷扬扬，蛋糕被女佣推了出来，旁边点缀着娇艳的花朵。

云以桑本来还有点放不开，可女佣都很兴奋，一群人围过来，堪比气氛组。

她也被感染了起来，笑着说，“第一部戏，杀青快乐。”

盛哲呆愣在原地，盛与澜也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飞速掠过一抹错愕。

好幼稚。又好喜欢。

这一刻，盛慕有点庆幸，还好之前哭过一次。不然这汹涌的情绪会冲垮他的泪腺。

他又觉得无所谓。如果是家人的话……那哭出来，也不会觉得你软弱的。

盛慕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

脸上荡漾出更浓的笑意。

上一辈子，云以桑看过盛慕的出道作，看过他拿下三金大满贯被称为“艺术品”的作电影，看过他演边缘角色的配角。

她以往的自信来源于，未来既定的事实。

其实，盛慕如今拍摄的电影，在她曾见过的“未来”里并不存在。

可云以桑依然真心实意的说。

“你会演得很好的，盛慕。你以后不会后悔自己踏上成为演员这条路。”

盛哲都给听傻了。

听听人家这说话水平，要是有人这么真诚的相信他，他肯定感动坏了。

盛哲觉得震撼。

这天之后，盛哲反思一下，为什么自己最近这么爱和云以桑一块玩。

云以桑不怎么爱搭理人，但她随便说出口的几句话，除了呛人以外，也总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很有意思，偶尔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温柔。很新鲜，也难怪能让盛与澜动那么几分心思。

盛哲克制了两天。

然后又忍不住翘班去找云以桑喝咖啡了。

“云以桑，在哪忙呢？出来喝个咖啡吗？”

云以桑觉得这话，很像小学生最经常说的，出来玩啊。

盛哲没等她回答，又说，“我们是同行，平时交流点消息也是好的。赤枫最近在接触的案子，我也都看了……”

云以桑打断他：“要不我给你万总的手机号，你去和她说？”

盛哲：“不了不了。”

万总他应付不来。

盛哲接着问，“你现在在哪？”

云以桑报了个名字。

盛哲挺直身子，表情变了，“你在那干什么？难道赤枫让你去做电竞方向了？市场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没啥发展前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

电话那头传来了盛与澜的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

云以桑：“盛哲啊。”

她再一听，盛哲飞速把电话挂了。

有这么怕盛与澜吗？

云以桑不明白，盛与澜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冷静可靠，边界感强，为什么那么多人怕盛与澜呢？

可下一秒，她又反应过来。或许这只是她看到的盛与澜。

还是盛与澜故意在她面前展露的模样呢？她垂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怎么了吗？”盛与澜低声问。

“没什么。”云以桑推开车门，“那我先上去了，就麻烦盛先生在这等我一小会了。”

她口吻寻常。

为期两个月的秋季赛结束，TNG战队拿下冠军。云以桑作为金主来TNI俱乐部总部拿个资料。

她一出门就撞见了盛与澜，后者主动提出，要来送她。

盛与澜望着云以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云以桑好似习惯了他的存在，可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多少。她的心好坚定。

这时盛与澜其实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他的决定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他向来是不会被动摇的人。这一刻的思绪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