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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九)

向来骄纵的小少爷如同被蒙头打了一棍, 宋重的声音在耳朵边盘旋,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脑海里翻译出意思来。

这群人的意思,是要扒了他的外套把他丢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去?

他看了眼外头的寒风料峭, 立刻攥紧了身上的鹅绒衣,“你,你敢!”

“我, 我是姜念……我爸是姜成岭,我可是S.G的继承人, 你们搞清楚,我……”

宋重将几枚铜钱收起来, 并没有什么废话。

转头阔步直接过来捉人,时雾被那气势吓了一跳。脚底抹油第一反应就是要跑走, 可他腿没有宋重长, 左脚拌右脚的还走不稳, 没跑到门口一下就给人拽住了。

剪辑师小刘和心软的实习生化妆师小周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劝。

就这一会儿犹豫, 时雾的鹅绒外套就被连拉带拽地扯下来。

人也被丢出门口去。

还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张追出去,有些犹豫,“宋老师……宋,小宋总, 这事儿不好,我们小少爷身体不好,他,他受不得冻的……”

“是, 我受不住冻!”时雾一看还有人护着自己, 立刻龇牙咧嘴起来, “把我冻病了, 你们赔得起吗!”

“老张,他昨天是怎么说要解雇你的你睡一觉都全忘了?”

赵灵换好毛巾后,和宋重站在了一边,走出来冷冷地看着老张,“还你们小少爷,他什么时候拿你当过自己人。”

老张沉默了会儿。

赵灵眼尖,连时雾脑袋上的被他用来挡声的毛绒护耳都扯下,“这也是裴峥的吧,你用起来倒是不客气。”

时雾一时间头发凌乱,耷拉在眉头,乱糟糟如鸟窝一般。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姜小少爷露出这样些落魄模样。

被迎面来的风一吹,时雾浑身的汗毛都全都竖起来了。

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关上。

他回头拍了拍门,想要再进去,里面人却怎么都不肯开。

“放心,天已经亮了,再冷,也不会比半夜更冷。”宋重冷漠道。

时雾站了差不多有五分钟,耳朵都冻红了,手指尖也冷得发痛。这样的寒意下他反而慢慢从混沌的困意中清醒了一点。

对哦,傻站着干嘛。反正所有人都围着裴峥打转,他回屋子里就好了。

他们应该只是说说而已,总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他可是姜家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放缓步子往他房间里走去。

刚刚躺在被褥里打算稍微暖一暖。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时雾慌张地跳下床,迎面正看到过来抓包的宋重。

宋重倒是知道怎么威胁人,也没骂人,只低头看了眼手表,一点情面都不留,“就重新计时。刚刚的四分半不算。”

时雾:“……?!”

宋重将人提溜出去,时雾挣扎着。

“你果真是一点悔意都没有。”

“你不能让我出去冻那么久,我,我也很难受,我也很不舒服,裴峥他昨晚把我可是连着……”

连着做了四个小时啊!

时雾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越是落魄,他越是好强。

不肯让人知道他和裴峥已经发生了关系,而且,他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下面那个。

没想到这吞吞吐吐的模样,落在宋重眼里全成了心虚。

宋重拽着人,走到他和裴峥的卧室门口,拾起地上那两张符纸。

“好,你的意思是,他昨晚忽然鬼怪附身了,中邪了,你为了自保才让他去外面的是不是。”

宋重眼底一片暗色,厉声责问,“鬼上身是极恶,非一般的厉鬼不能做到。”

“那我问你。为什么这张符,半点损耗都没有!”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驱邪师!”

时雾一双眼睛水水润润地,就算是在发脾气,此刻眼眶里却聚起一片濛濛的水汽,看上去楚楚动人,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鼻尖和耳朵冻得红红的,就像是迷路的小兔子一样。

宋重曾经被这令人惊羡的容貌打动得一再退让,总是选择在最大限度上包容他,体谅他。

他只是出身太好了。

他只是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

可是。

事实证明,一味的纵容,只会换来这个人变本加厉地欺辱,甚至是记恨。

“是么。”

宋重走近两步,用他的逻辑回敬他,冷笑一声,紧紧扣住他的手腕,那力道都将他捏痛了,“那,我现在认为你中邪了,也把你关外面,没什么问题吧。”

“你!”

时雾说不过他,顿时就开始狗急跳墙起来,声音渐渐拔高,色厉内荏,“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打我两次,就是为了那个什么破符纸!是,你们一个个都是高尚人,只有我下作,只有我不择手段。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现在可以吃得饱肚子,那都是我弄了头猪给你们,你们没一个人跟我道过谢,却怪我的猪肉来路不明……那有种你们别吃啊!”

“我的符纸是为填饱你们八张嘴巴损耗的,我偷你们点符纸有什么错!”

“大家都被困住了,凭什么只有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

说着说着,时雾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抗拒。

甚至带着点惊惧。

他其实是希望宋重放过他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尖利。

“我不会出去的,你凭什么脱了我外套,凭什么罚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不肯老实站着是吧,那别怪我捆着你。”

宋重将他直接提到门口,这一次,默不作声地拿着时雾曾用来捆配裴峥的绳子,将他一双脚一圈圈捆住,绑在凳腿上,这样即使他踢闹也没办法挣脱。

一双手也捆住。

将人摁坐在外面的竹凳上,一点都逃不开。

饶是他嘴里骂得再难听,宋重动作都始终机械式地缠绕打结,没有半点犹豫,“姜念。”

“裴峥每天早上都去河里抓鱼,昨天为了抓那条鲫鱼,在河里呆了一个半小时。你不想坐在这,是想试试那个吗。”

时雾脸色一片苍白。

一抬眼,对视上宋重俯瞰着自己那冷漠至极的目光。

宋重这是铁了心要给他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向来刁蛮任性的小少爷,这一次十分屈辱地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去了暖和的外套,被绑住了手脚,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被捆在外头吹寒风。

白皙的手指和脚踝都裸露在外,在寒风里如同一片枯叶抖动。

他气愤地挣了几下,却根本无济于事。

听到身后有人进进出出,拿药,换水。

却都好像拿自己当空气,没人跟他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他。

大概坐了有十分钟。

他感觉自己手指尖已经冷得快没知觉了。

时雾不穿外套身形格外单薄,隔着一点距离看过去,两条腿细得像竹竿似的,几乎都撑不住他整个人。

不行,冷风灌入口鼻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太冷了,真的……好冷。

脚尖都快没感觉了,手指节和耳朵尖都冻得好痛。

昨天晚上被裴峥做过的地方还一抽一抽地肿痛着,冷硬的板凳让那儿更加难受。连带着大腿根,还有后腰,一片都难受得很。

时雾似乎真心实意地开始落起了眼泪。

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错了,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开始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先,先解开……好不好……太冷了……”

没人愿意听他的求饶。

他们都厌恶极了他。

他们一定是巴不得,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没人会救他的。

时雾的睫羽上沾着点泪珠,很快凝结成冰霜。

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往一侧微微倾倒,没有了声音。

***

“没想到,剧情虽迟但到啊!”

时雾趁着昏厥终于可以回到系统空间,连续一整天的高强度演戏还附带着走剧情任务的确是让他累得够呛。

高级世界的支线任务频繁,止痛buff和御寒buff都开着,但实打实地是没睡觉。

时雾不想浪费积分买一些营养剂,正好就在系统空间打了个地步调低时速睡了个饱。

外面三分钟。

系统空间二十小时。

完全无光,无噪音。

睡眠质量忒高。

等到一觉睡醒,时雾伸了个拦腰,准备再去点个大餐,就听到系统说,“他们发现你晕倒了。”

时雾:“……?”他看了眼时间,不是才二十分钟么。

“宋重其实没五分钟会过来看你一次,你刚刚晕倒前在那里哭得眼泪啪嗒啪嗒掉地的时候,他其实就看到了。只不过没让你发现。”

时雾:“……”

“回去吗?”

“不回去。”时雾果断拒绝,“开病弱buff,我还没吃饭呢,他们现在肯定都讨厌死了我,这个世界我完全就是万人嫌,回去他们也不会给我什么好吃的,好不容易走完一个连续剧情,我吃饱喝足再走。”

“好。”

系统看着到账巨额积分,“那我给你开十小时高级病弱buff,宿主慢慢吃,养精蓄锐,醒了正好够时间走最后一个恶毒剧情,咱们不急的啊,想再睡一觉也行,再接着开时间控制buff就行。”

“好嘞。”

时雾美滋滋地打开了菜单,“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余的都给我来一份。”

***

时雾晕过去了。

不是装的。

最早发现的是宋重。

自从把时雾狠心绑在外面后,屋子里谁都看得出来,宋重总是心不在焉的,一分钟能坐下站起好几次,又默默地掀起门缝去看一看外面。

坐在裴峥的床前,可心思始终都在外面。

按理说,整治一下这种恶劣自私的小少爷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屋子里的气氛却越发凝重起来。

到大概十几分钟的时候。

他们似乎隐隐听到外面的风声里夹杂着一点啜泣的声音。

宋重一时间更坐不住了,似乎想直接推门而出。

他哭了。

哭得这般可怜,眼泪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也没打他,不是生理性的泪水。

那这次,是真的悔过了吧。

刚把人捆上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几个人倒是如坐针毡起来。尤其是老张,当即低声说,“小少爷他其实就是嘴巴坏了点,宋总,您,您别跟他较那么大的劲儿,裴峥还没醒呢,您可以等他醒了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裴峥还躺在这里人事不省。

时雾如果真的再冻感冒了怎么办,药够用吗,能帮忙做事的人更少了,这是不是其实是一种更不理智的行为。

刚刚邪火冒得最大的赵灵,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家就那一根独苗,他被娇养惯了,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差不多了,再冻下去如果真感冒就不好了。”赵灵叹了口气,“宋老师,我看您也忍很久了,算了,吓唬吓唬得了,把他抱进来吧,我去烧个水给他泡个热水澡。”

事情敲锤落定,宋重莫名地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也不想这样折磨他的。

奈何他有些时候真的——太让人上火了。

他推开门出去,没想到,三分钟前还在低头啜泣的那个人,小小的脸歪在一边,泪痕沾满了脸颊,睫毛上还结着一点冰霜。

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昏过去了!

宋重登时长腿阔步迈来,脚底险些打滑,是地上结了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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