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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调查(反向魔术)

林檎和一干警员、学校工作人员一起前往了仓库。

这仓库背靠着操场,小小的一间,内里却是乾坤万象,什么都有。

那一排桌子靠墙而立,上面的墨绿丝绒罩布还没来得及撤下。

在缺乏光线的仓库内,不仔细看,那底色几乎就是纯黑的。

罩布把桌子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把最普通的长课桌武装成了高级的置物台。

林檎戴着手套,轻轻拉拽了罩布的边缘。

弹性有些差,恐怕是在各种庆典里使用了很多次。

林檎默不作声地记住了这一点后,亲自动手,把底下装了滚轮的桌子推了。

掀开罩布,林檎发现每个桌子下都横向并排焊接了两根钢条,上头压了两块看起来就重量不轻的石头。

林檎问后勤处处长:“这石头是……?”

后勤处处长殷切答道:“您看,为着方便搬动,我们不是在桌脚上装了滚轮吗?可是要是分量不够,被人随便一撞,这桌子不就歪了?”

石头是压分量用的,确保桌子不乱跑。

随即,林檎放出目光,将仓库好好打量了一通。

仓库是直通通的一间独立房屋,内部没有装设监控,正门外不远处倒是有一个监控,监控范围恰巧覆盖了仓库大门。

大门平常是落锁的,后勤部几乎人手一把钥匙,谁来取东西,监控都能照得清清楚楚。

仓库内除了一扇大门,就是一个正对大门的气窗。

气窗外的一大片区域都是监控真空带,可气窗外有一面黑铁檩条,焊得细密结实,但凡是年龄超过12岁、身体发育正常的人类,就无法从这里出入。

监控显示,事发一周前,并没有行踪可疑、目的不明的人士从正门进入仓库。

等他们将桌子拉入教学楼时,天色已经转晴,明晃晃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在走廊上,将绒布上飞舞的细细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林檎低头从桌边走了一遍,又走过一遍。

他闭上眼睛,把自己代入了那个犯人,耳畔也潮涌似的响起了人来人往的幻音,从一墙之隔的报告厅里传来小林和詹森的演讲声,紧接着是如雷的掌声轰鸣。

当天的伦茨堡大学,是个犯罪的最好舞台。

监控不密集,人员管理混乱,包装精美的花束也便于掩藏炸·弹。

问题在于,炸·弹客要怎么在监控底下,公然下手安装炸·弹?

林檎睁开眼睛,询问已经开始犯困的哈迪:“请问,那天摆花的两个学生在哪里?”

小林和詹森的爆·炸案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想瞒也瞒不住。

他们二人是在结束伦茨堡大学活动的返程路上出事的,这件事必然会追溯到大学,而他们作为庆典工作的实际参与者,也必然要被警方问询。

其中的女学生第一时间联系了家人。

经过家人指点,他们两人整齐划一地闭紧了嘴巴,不管警方问什么,都表示要等律师来处理。

现在连未出社会的学生都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尽管还不能百分百确认炸·弹隐藏在花束里,但那束花也的的确确是可疑。

两个学生作为直接参与花束分配的工作人员,很难洗脱与这件事的关联。

要是他们自己不留个心眼,和“白盾”有什么说什么,必然会多说多错。

到时候,他们是真有可能被当做嫌疑人收押的。

现在,由于没有实质证据,他们被警方要求呆在家里,轻易不得外出。

两位学生虽然害怕,心却不虚。

他们一来没动机,二来行为坦荡,三来根本没办法搞到CL-30这种级别的爆·炸物。

他们没参与,就是没参与。

林檎去看了监控,再次确认,两个学生的行动轨迹的确是无可挑剔。

哈迪为了撇清这件事跟美格区的关系,全程在旁做着监控解说,几乎有了点喋喋不休的意思:“你看,他们的卡片都是随机插上去的。其他花可没炸·弹,怎么能保证装了炸·弹的那束花就那么刚巧送到詹森他们手里?……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学生,别说是炸·弹,这辈子恐怕连枪都没摸过,没胆子,没动机,也没渠道……”

林檎点一点头,似乎是认同他的说法。

哈迪刚想要笑一下,就见林檎点了点屏幕,指着一束升级款的花束,发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言论:“这花看起来很大一捧。”

哈迪一哽。

……这人的关注点真奇怪。

他陪笑道:“他们是特邀嘉宾,用的花束比荣誉校友的标准款要高级一些。”

说着,哈迪把画面切换到了会议厅外,拖动进度条。

几十束花并作一排,离门近的是升级款,都摆在一起,后面排着是普通款。

对比之下,升级款的花束显然要更华贵精致一些,且多了几种花,外面包着层层叠叠的装饰用纱。

一枝枝向日葵从边缘探出头来,几乎要让人看不清底下的包装纸。

做出回答的哈迪再次看向林檎,想听他有什么高见。

林檎用自言自语的音调问:“花怎么摆得那么稳?”

哈迪险些绝倒,纳闷地想,这姓林的关注点怎么这么清奇?

这些问题,哈迪和贝尔都问过后勤处处长。

因此早已回答了两三遍的处长对答如流:“桌子上有凹槽。”

林檎一挑眉。

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检查那些桌子。

处长老老实实道:“我们学校每年年庆、讲座、活动不少。赠送给嘉宾的东西就是宣传海报、小礼物,还有花。”

林檎一颔首。

鲜花在这个年代,是一样风雅的礼品,的确适合送给那些教授学者。

自然的土地被挤占得越来越少,能有一束花摆在家里,就是难得的好风光了。

不过,如果“送花”是伦茨堡大学人人皆知的传统,而林檎是犯人的话,也会选择在花上动手脚。

一旦掌握了事情的某种规律,想要趁虚而入就简单了。

后勤处处长接着说:“要是买一两束,那不打紧。万一碰到年庆,买的花多了,我们就会像这样——”

他指一指屏幕:“——把花一溜摆在外面,算是装饰,拍出来的宣传照也好看。但就有一个问题,花容易东倒西歪,出图效果不好。后来大家商量出了个主意,把桌子往下挖出一个个浅一点的凹槽,把花半插进去,就不会倒了。”

林檎心里蓦然一动,抿住唇角,将监控颠来倒去地又看了三四遍。

他不看别的,单看两名学生如何来来回回地搬运花朵。

这活就他们两个做,并不困难。

搬完后,他们拍了张照,离开,全程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摆花的顺序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给嘉宾的高级花束按顺序摆在离门近的位置。

林檎问:“为什么不可能?”

他又不瞎,那桌面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女学生低低对律师作出一番耳语,声音控制得很好,语不传六耳。

这话的确不错。

然而,在女学生和律师又耳语了一阵后,律师面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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