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下村在江北城的东边一里路处。
陆媛清出于不便和吴山同轿的原因,选择了和吴山一起步行过去。
走在江北城街道上时,陆媛清突然道:“吴山,你这样过去不行......”
“怎么不行了?”吴山讶然。
“你这样去了下次怎么光明正大地相亲?被她认出来不是麻烦?你今天是去暗察的,只能乔装打扮去。”
“什么,还要乔装打扮?”
“对!”陆媛清说着便拉着吴山来到一条卖胭脂黛粉的街道上的其中一个店里。
“你不会要让我男扮女装吧?”吴山好奇问道。
他内心里是有些拒绝的。
“不是,只是买些黛粉,将你眉毛涂得重些,胡子涂得黑些,再脸上涂涂,化个粗糙些的妆容。”
她看过戏子们在后台化妆,知道如何能让一个男子看起来粗糙些。
吴山细皮嫩肉的,化个粗糙些的妆容,下次正式相亲便不会被认出来了。
吴山虽然嫌麻烦,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用,只好任由她买。买了黛粉以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他又只好任由她给自己脸上涂来涂去。
看着她那双白白净净的手在自己脸上化来化去,他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表情。
他突然觉得这种经历他或许可以记一辈子。
下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他看到她皮肤挺白的,黄里透白的那种,她的嘴唇调皮地翘起,仿佛下一秒就会笑出来。
她手上有好闻的香味,那香味在他脸上随着她的手指移动而游走着。
她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盯着他脸上她手指划过之处。
她的头发因为走多了路而有些凌乱了,头上的碎发冒了出来,但却让她显得更加俏皮可爱。
和她这么近距离的站着,任由她在自己脸上划着抹着,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但他说不上来微妙在何处。
没用太久,她便给他化好了妆容,娇笑道:“好了!你成了个糙汉了!”
吴山心道也不知她给自己化成了什么样。但,他无所谓。
一路往东,约半个时辰后,两人到达了禾下村。
在往北拐的村口,陆媛清问一个正在路上往村外走的灰蓝衣着的老农:“伯伯,荷花家里在哪?”
那老伯指了指北边不远处村南最前的那处宅子道:“就是那里。那就是她了……”
陆媛清和吴山顺着老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村子最南边的门朝东的院落门边开门的背影。
看来那就是荷花了。
看样子,那荷花姑娘刚刚从外面回家,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菜,几只茄子,几棵菘菜。她把篮子放在地上,从袖口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那院门看着红漆有些斑驳,院门低矮,应该只是普通人家。
就在荷花开了门,提着篮子进去之前,陆媛清在她后面远远喊了句:“姑娘,我们来讨点水喝,你家里有水吗?”
荷花转脸看到了远处的陆媛清,又迅速地转过了脸去,道:“有的。”
“那我们先谢了。”陆媛清说着便跟在她后面走进了院里,吴山跟在陆媛清后面也走进了院里。
两人进去时,荷花已经将菜蓝子放在了院里地上,指着院子里的井边说:“这里是水,你们自己打出来喝吧!”
“什么,就喝这井里的水?”陆媛清惊了。
怎么也要喝点烧开的水才行吧。
“我们这儿渴了都是直接喝这水的。没有别的水。”荷花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陆媛清站在院里,盯着吴山道:“吴山,你不是口渴了吗?你自己打水喝吧。”
吴山倒是无所谓,他去陆府当小厮之前,经常口渴的时候喝井里直接打出来的水。
他拿了那个带绳子的木桶,从井里打了水,便打算拿边上的舀子舀水喝。
“你还真喝啊?”陆媛清小声道。
“做样子要做足不是么?”他低声说了句,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舀子里的刚打出来的井水,道:“好甜。”
陆媛清又低声问:“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没看清。”他回道,擦了擦嘴角的井水。
刚才在门边,荷花只是扭了一下头就转过去了。
后来她就没正眼瞧过他们。
“没看清怎么行?”陆媛清嘀咕着,对着荷花刚才进的那个门大声道:“姑娘,我能问个路吗?”
“问吧......”里面传出了荷花的声音。
陆媛清心道,这荷花怎就不出来呢。莫非,是因为吴山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个打劫的?
“姑娘,能出来说话吗?”
不观察观察她说话的的神情和态度,她怎么分辨这荷花是个怎样的姑娘?
相由心生。
得先观其相才能将她的秉性猜上一猜。
“你们只是问路,不必我出去吧。你说你们想要去哪里?”
“江北城,姑娘知道路吗?”
“出门往南再往西,一直走就到了。”荷花在屋里面回道。
“好的谢谢姑娘。”陆媛清道。
荷花姑娘就是不出来,她愁啊。
“荷花姑娘,你这篮里的菜卖吗?我想买些回江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