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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月色如华, 白练般倾泻而下,却照不清氤氲水雾中的旖旎,唯有令人耳热的声儿久久回旋在山林之间。

燕沅趴在池沿,面色绯红如霞, 浑身疲惫又无力, 她已然不知过去了多久, 只觉仿佛在云端起落,飘忽不定, 无休无止。

男人粗粝的手再次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时, 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叫了声“别”,嘶哑无力的声儿里带着几分泪意, 或许是声音太轻,那人仿佛没有听见。

宽大的衣衫旋即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只觉身子一轻, 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长长的水渍蔓延至殿内,一路延伸到屏风之后,季渊自架上扯下干净的巾帕,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寝衣,便依稀听见那嫣红床幔后发出的嘤咛低语声。

“水……夏儿……我想喝水……”

季渊默了默,少顷, 阔步行至圆桌前,倒了一杯水, 旋即折身撩开床幔,将榻上人柔软的身子半抱起来。

唇间一触到温热的水,燕沅便迫不及待地吞咽着, 她的嗓子又干又疼,都是方才使用过度的结果。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疼不已,忍不住挪了挪身子,便见昏黄的灯光下那人眸色暗沉,如狼般愈发漆黑幽深,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燕沅并不知,挪动间盖在她身上的衾被缓缓滑落,大片红痕暴露无遗,若点点梅花绽放,格外刺眼。

季渊凝眸看着她,头一回知晓女子的肌肤原来如此娇弱,只消他手指稍稍用力便会掐出痕迹。

看着这些漫布的红痕,方才缱绻的场景似乎又闪现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杯盏搁在了床榻边的桌案上。

季渊向来理智,两相欢毒性已然压制住了,没必要再继续纵情,毕竟眼前这人至多不过就是供他解毒的玩意儿罢了。

绝不可沉沦!

他正欲离开,一只纤细的柔荑却倏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回首,便见榻上人看着他,媚眼如丝,声若蚊呐道:“我还想要……”

话音未落,燕沅只觉唇上一热,那大掌猛然按住她的脖颈,将她上半身都托了起来。

所有的空气似乎都被他攫取了去,她将柔弱无力的右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是怎也推不动,她根本抵不过男人的气力,很快就深深陷在绵软的被褥中,丝毫动弹不得。

眼泪在燕沅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他这又是发什么疯!

她只是……只是还想要再喝杯水而已啊……

是何时睡过去的,燕沅已然不记得了,或许应该说,是何时晕过去的。

再醒来时,她头晕脑胀,混沌得厉害,微微一动,浑身便似散了架般痛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殿内烛火燃尽,此时昏暗无光,燕沅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靠在什么温暖的东西上,她总觉得自己还在凝玉阁,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一只大掌忽而抓住了她的手腕,疼痛感令燕沅倏然清醒过来,缓缓抬眸,便望进一双似嵌着寒冰的眼眸里,低哑沉冷的声儿旋即在她耳畔响起。

“怎的,昨夜还嫌不够吗?”

昨夜零星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一股滚烫的热意窜上脸颊,燕沅羞得咬了咬唇,倏然掀起衾被将自己埋在了里头。

衾被外,传来衣衫摩挲的声响,须臾,她忍不住将衾被掀开一角,便见季渊正站在榻前穿衣。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那人倏然转头看来,神色冰冷,不可向迩。

与昨夜对她的态度全然不同。

若不是她清清楚地记得,燕沅都快怀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昨夜死死抓着她不放的男人。

然季渊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整理好衣着,走出了屏风。

眼见他消失在视野里,燕沅掀开衾被往里一望,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

到底不能一直这么光溜溜的,可昨晚她穿在身上的那件衣衫已然被彻底撕坏了,燕沅有些犯难,坐起身子在床榻上看了一圈,旋即抬眸看向榻外。

透过床幔,她依稀看见床榻边的木架子上挂着一套白色的寝衣,看尺寸,应当是季渊的。

燕沅思忖半晌,用衾被裹住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榻边,伸出大半个身子去够那挂在木架上的寝衣。

然方才碰到一角,燕沅只觉头晕目眩,旋即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床榻下栽。

她在心下暗叫不好,这样掉下去额头怕不是要磕个大包了。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燕沅似乎感觉到一双大掌稳稳托住了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季渊垂眸看着在他怀中昏迷过去的人儿,剑眉微蹙。

殿门外,倏然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孟德豫的声音旋即传来,“陛下可起了?”

季渊将怀中人重新放在了床榻上,盖上衾被,“进来吧。”

守在清凌宫殿外的孟德豫闻声,冲身后几个小黄门一示意,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入内去。

甫一踏进门,旖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闻见这味道的孟德豫不由得心下大喜。

昨夜他只守到前半夜便去歇息了,并未听见其内有什么动静,本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可此时见通往温泉的西侧门大敞着,池边还丢着凌乱的衣衫,便知事情成了。

他在屏风外止步,没再继续往里走,只试探地唤了一声:“陛下?”

少顷,便见季渊衣着齐整从屏风内走了出来。

孟德豫迟疑地往里望了一眼,一时没敢问,招了招手,让几个小黄门上前伺候季渊洗漱。

待洗漱完了,只听季渊淡淡道:“命人准备准备,朕一会儿便启程回宫。”

这么快!

孟德豫稍稍有些惊诧,却听季渊又道:“一会儿寻个老实的宫婢进去伺候。朕离开后,待人醒了,置一顶小轿悄悄送回宫,切勿被人发现。”

“是,陛下。”

孟德豫嘴上应着,心下却疑惑不已,直接带人回宫就是,为何还要在之后偷偷送回去,而且听他家陛下这意思,似乎笃定屏风内的人在他走后才会苏醒。

他望了望屏风的方向,双眉蹙起,旋即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应当是这燕贵人昨晚被折腾得不轻,暂时起不了身,这才需要再休息几个时辰好好缓缓。

他命人呈上早膳,趁着季渊心情还算好的时候,问道:“陛下,这按从前的规矩,嫔妃初承恩宠后,应当是要酌情提一提位份的,不知这燕贵人……”

坐在圆桌前慢条斯理用膳的季渊筷箸不停,风轻云淡道:“燕贵人昨夜入了山林,不是被野兽拖走了吗?”

孟德豫闻言猛然一惊,这人明明就在里头了,为何还说被野兽拖走了!

想起昨夜搜寻狸奴的小黄门呈上的东西,他很快反应过来,连连应声。

“陛下说的是!那山林中野兽甚多,燕贵人夜间闲逛,和她的贴身婢女不慎被野兽拖了去,待被人发现时,只剩两片沾了血的碎布和一只耳环,应当是进了那野兽的肚子……”

孟德豫提着一颗心,边说,边觑着季渊的脸色,试探他的反应。

“回宫后将沾了血的碎布还给燕辙远。”季渊顿了顿道,“不必告诉他人死了,只说寻不着,生死未卜……”

这是要造成假死之像?金屋藏娇?

虽不知季渊到底是何用意,但孟德豫向来有眼色不多问,他恭敬地道了声“是”,正欲退下去,却听季渊又道:“将圆圆抱来。”

*

在云华宫醒来时,燕沅一眼就看见了眼底青黑,靠在小榻边打盹儿的苏衍之。

燕沅还记得他,知晓他是淑妃的父亲,当朝首辅。

虽与这人接触不多,可燕沅总觉得这人很讨厌,而且昨夜他还在暴君面前说她坏话呢。

她双眼一提溜,忽而计上心头。

她伸出爪子在那人手上拍了拍,待苏衍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龇牙咧嘴,冲他猛然“嗷呜”一声。

方才苏醒的苏衍之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等回过神,狠狠瞪了小榻上的狸奴一眼。

心下暗骂,果然畜生就是畜生,格外惹人厌。

这一幕恰巧被进门的孟德豫瞧见,他唇角微微一勾,忙装模作样地快步上前搀扶狼狈起身的苏衍之,“哎呦,苏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苏衍之尴尬地笑了笑,“陛下这爱宠正与本官玩闹呢。”

“哦……”孟德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苏大人可看清了,我们圆主子是不是会变身的妖精啊?”

“公公说笑了,自然不是!本官可是一直对传闻深恶痛疾,始终相信着陛下。”

看着人苏衍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孟德豫颔首,亦作出一副欣赏的姿态,“苏大人果然对陛下忠心耿耿,守了一夜,想必苏大人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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