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流嘴上说着不介意，但眼神倒不是这么说的。

等宣鸿影玩到一半，过山车因为下雨不能开只能悻悻回来的时候，发现长椅上的两位监护人正打着伞在干坏事。

宣鸿影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裤脚，和对面宣流紧紧拉着申遥星的手，觉得这个家压根没自己的位置了。

好凄凉，问题是我离家出走也没地方去。

去爷爷那里也不好吧。

爷爷人倒是挺好的，就是太喜欢问我生我的妈是谁了，等会又要让我去游泳池有游泳，自己在池边发呆。

等宣鸿影上岸，又叭叭地说他从前的事。人类少年和美丽人鱼的禁断之恋多少动魄惊心之类的。

宣鸿影跟了宣流六年，爷爷的故事也听到耳朵长茧子。

不就是奶奶跟爷爷在豪华酒店的豪华游泳池初次相遇吗。

明明很俗套。

人类对耿耿于怀的事就会翻来覆去地说，宣流说的版本跟爷爷还不一样。

也不知道宣流是怎么跟申老师认识的。

难道像我新买的漫画那样，刚开始就不可描述吗。

那申老师，还挺热辣的哈。

雨越下越大，b市冬天的雨凉飕飕的，仿佛要冻到人骨头去。

人鱼倒是不讨厌下雨，比起下雨宣鸿影更讨厌太阳，还好做人类小孩夏天能放暑假，一年里，夏天是她最没力气的时候。

也只有泡在池子里最快乐了。

她坐在长椅对面撑着伞玩手机，默默等着自己监护人亲完。

宣流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厚脸皮，还拉着申老师的手撒娇，隔了这么远宣鸿影都能听到那一句黏答答的再来一次好不好。

个屁，要是发情期到了就速速解决，不要伤害我这个无辜群众。

申遥星觉得再来一次自己都不行了。

宣流太会亲了，刚刚在摩天轮上亲了三分钟，申遥星腿就是软的。

刚才只是哄她一下，本应该是蜻蜓点水碰碰嘴唇的程度，结果变成了这样，宣流也太会舔了。

申遥星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总是做贼心虚，这种刺激跟上次在学校亲额头完全没法比。

她觉得一股火都从自己脚底板烧到了脑门。

偏偏宣流只是微微抬眼看着她，那双嘴唇因为这么激烈的碰撞而红肿水亮，好像还没亲够一样。

“遥星……”

可恶啊声音都这么色情！

申遥星忍无可忍，捂住宣流的嘴：“你先别说话。”

外面的雨很大，雨砸在伞面，声音在伞下都放大了无数倍，仿佛是申遥星如擂的心跳。

宣流似乎是笑了笑，她的嘴唇贴在申遥星掌心，却故意地蹭了蹭。

申遥星差点没跳起来，她看到对面长椅上的宣鸿影，正看着这边。

老脸都红了。

申遥星：“雨、雨好大，我们回家好啦。”

等宣鸿影过来，发现申遥星都拒绝给宣流推轮椅了。作为女儿，宣鸿影负担起照顾轮椅老娘的责任，小声地问宣流：“你干嘛了，发情期真到了啊？”

雨声里，前面的申遥星踩着地砖飞速地去停车位，好像火烧屁股似的。

根本不敢看宣流了。

宣流笑了一声，笑得宣鸿影浑身鸡皮疙瘩火速上班，让她顿时觉得冷风更冷了。

“还没有，但是在预热了。”

宣鸿影撇嘴，“得了吧，你以为你是烤箱啊，我们人鱼就应该想做什么做什么，学人类口是心非干什么。”

宣流：“我怎么就口是心非了？”

宣鸿影：“我看你的眼神都快把申老师吃了。”

宣流：“我和她结婚，又不是让她帮我解决发情期的。”

宣鸿影啊了一声，轮椅前面刚好有个水坑，眼看就要滚过去，宣流迅速换了个方向，宣鸿影就没办法规避，直愣愣地踩上去了。

啪叽一声，前几天刚晒干的小白鞋彻底脏了。

宣鸿影气得不行，险些破音：“你搞那么纯情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

说得冠冕堂皇，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不是想一辈子跟申老师搞。

宣流没管她，她等着申遥星抱她上车。

申遥星脸还红着，脖子也还红着，抱起宣流的时候宣流的脸埋在她脖颈，更让申遥星烧心了。

她讷讷地想：我是不是太久没……

晚上看点什么好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

宣鸿影是烦自己的鞋子，天知道她多讨厌刷鞋。自从来到人类社会，她吃不饱穿不暖，就算有黑卡也刷不得，都怪宣流，封建大家长做派太浓了！

车载音乐没开，放的是电台，主创人接受了一个观众的点播——

“这位尾号是9908的女士说她刚回国，在外求学多年依然单身。她向往爱情，这首《红豆》是她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歌，也曾经分享给她暗恋的同桌听过。但她们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

王菲的歌对宣鸿影这种10后来说是老歌里的老歌，但是鉴于此人洗澡的时候唱的歌更老，申遥星觉得宣鸿影这种复古，可能是宣流带起来的。

可是这时候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余光里的宣流神色平静，仿佛刚才激烈的亲吻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女歌手的声音空灵，外面雨幕里的世界汽车慢慢行过，红绿灯行人撑伞而走，天地间谁都有归处。

“这位女士还说，她上中学的时候喜欢她的同桌，但是因为胆子小，怕被嘲笑，所以不敢告白。

她们大学没在一个城市，但是却在国外同一所学校读博，但还是错过了。”

“她希望这一次，自己能真正鼓起勇气，对那位同学说一句喜欢。”

男主持人还笑了一下，似乎是这样的俗套的故事一般都有个很好的结局：“那我也在这里祝福这位女士心想事成。”

宣鸿影听了嘀咕了一句：“读完博士也不小了吧，估计那同桌都结婚了。”

她的声音打破了申遥星跟宣流那点暧昧的气息，申遥星松了口气：“是啊，宣流也是读完博再回学校的吧？”

宣流嗯了一声。

申遥星欸了一声：“那刚才你爸说你领养鸿影也六年了，当初怎么会想到要带个孩子呢？”

宣流读完博士二十八，研究项目的贡献和论文加成，毕业后直接就被海洋大学聘任了，但跟真正的天才比也不算什么……

不过换做身体健康的，大部分都早早成家了。

醉心学术的占少部分，而宣流不算健康，还醉心学术，也没看出那么喜欢孩子。

申遥星还挺好奇的。

宣鸿影沉默了。

这就不得不提到她那和宣流那尴尬的相遇。

但是那年她被宣流钓上来没多久宣流就失踪了，宣鸿影自己浑身是伤还泡在池子里，一开始是祁荔照顾她的。

所以宣鸿影早年还抱怨很多次，为什么不是祁荔做她的监护人。

秃毛狐狸叹了口气，“虽然宣流是半人鱼，但好歹跟你都是海里的，我成天山里跑，你跟着我不得缺水。”

变成人形门牙都没长好的宣鸿影似懂非懂。

而她的监护人在那年暑假却消失了俩月。

回来后也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