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依旧发出闪耀的光芒，床上的人浑然不觉，在床上几乎裹成了一个蚕蛹，睡得香甜。

【真是心大】

系统有些无奈，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毕竟。

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凌晨两点，只听得见簌簌雪落的声音，似乎压弯了窗外的树枝。

本应该安静的只有呼吸声的房间里，红木衣橱的柜门却倏然被拉开，一道高大修长的影子悠悠荡荡。

骤然贴近了床上毫无察觉的人。

祂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露出的面部皮肤僵硬苍白，毫无血色，不带感情的双眸扫了眼正在辛勤运作的加湿器。

祂大摇大摆，像是毫无顾忌，直奔床上躺着的人。

伸出手狠狠刮了下果冻似的唇瓣，按压揉捏，毫不担心躺着的人会突然醒来。

不对，或许……醒来会更有趣。

他俯下身，摘下口罩，好奇、恶劣地探索着手下可以接触的每一寸。

白的、粉的……都可以变成。

红的。

……

兽类餍足，灯被随手关上，那块布料犹豫再三，还是被随身揣走，祂飘然而去，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门被照样带上，只是锁如同虚设。

悄无声息地，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

黑暗的夜里，随着好梦，时间过得无比快。

又过了半刻钟，一扇房门打开，溜出一道影子，身形佝偻着，分不清是男是女。

影子似乎又开了另一扇门，潜了进去。

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到了所有。

……

“啊啊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唤醒了所有还在睡梦中的人。

【快下楼】

纪宁睡得昏昏沉沉，不情愿地揉了揉眼，听到楼下的吵嚷声，来不及换衣服，勉强整理了下真丝浴袍，穿着拖鞋匆忙下了楼。

“应商，应商你醒醒啊！”

是黎婉清的哭声，凄厉异常，伴随着抽泣声和惊呼。

“怎么、怎么会这样……”高清喃喃。

“段应商、死了？！”似乎是不可置信，匆忙下来的柳曼惊呼，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宁下来时，差不多所有人都到场了。

他站在楼梯上，靠着楼梯，身体瘫坐下去，浑身发凉，脸色惊恐，骤然缩小的瞳孔倒映出一楼大厅的惨状。

段应商四肢折断，浑身扭曲倒在地上，两眼死死地睁到最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无比的场景，瞳孔却涣散，额头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凹陷进去，惨白的头骨露出来。

眼睛、口鼻，都流出鲜血，失血过多的面容随着惊恐和流散的血迹，显得更加渗人。

血液因为房间的温暖，还没有完全凝固，滴滴拉拉落到了羊绒地毯上。

纪宁胃里一阵恶心，却因为没有任何食物，只能捂着嘴，不断干呕。

“别看了。”

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捂住他的双眼，他双睫颤了颤，像是一把刷子，挠着那人手心的薄茧。

向言的声音很好分辨，纪宁被捂住双眼，身后的人扶着他的腰，一层一层，小心、缓慢地下了楼梯。

他被带到了厨房，背对着段应商的尸体坐下。

“喝点牛奶。”

向言从冰箱拿出牛奶，倒在玻璃杯，放进微波炉转了几秒，试了试温度，递给一脸苍白、血色尽褪的人。

纪宁没有胃口。

【你要习惯】

系统沉默了一会，还是提醒宿主。

【这样的画面以后会经常出现，甚至更加残忍】

一天的寻欢作乐、温暖舒适，让纪宁几乎要忘了这是个逃生游戏。

直到看到段应商的尸体，他才真正有了惊悚到灵魂颤抖的感觉。

游戏真的开始了。

“我、我努力。”他忍住喉头的恶心和胃里的翻涌，努力跟上系统的要求。

【人级副本的尸体身上会有线索】

【你要参与进去才能存活】

系统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这确实是正常玩家通过副本的方法。

找到线索，躲避残杀，解决凶手。

“怎么样，好点没有？”向言一下一下，梳理着纪宁的后背，安抚着手下受惊的人。

脸上全然是担忧。

犹如福临心至，纪宁盯着他的面孔看了半天，不发一言。

向言更担心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不会吓傻了吧？”

纪宁拂开他挡着视线的手，看向大厅里面色各异的人。

他抿了抿嘴，有些干渴。

他有了一个不算发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