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战术的时间过去后, 夜蛾正道急匆匆的跑过来，不远处是不紧不慢的踱步的家入硝子, 她手指夹着一只点燃的烟, 冉冉冒着白气，崭新的白大褂随着行走摆动。

夜蛾正道焦急的问他们：“你们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了吗？”

站在最前的太宰治摇摇头：“没看见，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

“团体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联系不上他们了。”

听闻，几人都没怎么惊讶, 毕竟刚才就预警过了。

交流赛没有外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那刚才领我们来的七海同学和灰原同学呢？”太宰治眼中噙着讽刺, 语气却很担忧：“他们也不见了吗，老师？”

夜蛾正道悲痛的点点头：“他们也失联了。”

“那就让我们五个参加吧。”费奥多尔非常善解人意的说道：“毕竟姐妹校的学生已经到了, 现在取消交流赛, 不太好交代。”

夜蛾正道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他指了方向：“京都校的学生从那个方向出发。”

夜蛾正道说完，突然单手扶上太阳穴, 他似乎有些头疼, 眉边青筋暴起, 耳后是一道快要凸出皮肤的灰线，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但他的声音却与平时无二。

“这个节骨眼给我找麻烦，回来非得好好罚他们，这两个混蛋小子……你们注意安全啊, 京都校人多，比赛第二……”

“他们已经走了, 校长。”

家入硝子正好走到夜蛾正道身后, 她停下来, 双手抱胸，夹着一根烟，举态优雅。

“你的工作完成了。”

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手上那只烟，从一百多米外就开始燃烧，竟然一点都没变短。

女人顺手把烟甩掉，落在地上，那只烟竟然变成了一条小指粗的灰线，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自己翻身蠕动起来，慢慢顺着地面，爬进家入硝子的裤脚。

夜蛾正道没回答，但他身上的皮肤却像蜡油融化一样逐渐褪去活人的光泽，变得破旧，皮肤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白骨和缠绕着骨架的灰线。

很快，他变成了一具仅有几块风烛残年的旧皮挂着的骷髅。

‘夜蛾正道’身上的游走的灰线像是被抽出的线头，尽数融到家入硝子身上。

那些骨架发出两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然后散落一地。

“辛苦了，硝子。”

一道男声从刚还没人的地方响起，那地方从地上升起一卷黑烟，是个黑色丸子头的男人，披着一块花格的袈裟，脸上带着温柔面具似的笑容。

家入硝子闻声转过头，看见他身上的衣服，皱眉：“你好久没穿过这身了，杰。”

夏油杰笑容不变：“做个纪念。”

“纪念什么？”家入硝子语气里带着讥讽，她手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没了吗？”

女人一甩手，指尖竟然凭空多出一只烟，烟身萦绕着灰线，几秒后才变成一只正常的香烟。

她点燃烟，尼古丁麻痹着大脑，家入硝子愉悦的吐了口气。

同时，她身上也出现了一块空缺，细腻的皮肤变的残破，上面还游走着一条灰线。

“纪念我的死亡。”夏油杰从她手上夺过烟：“少抽点这个，我去给你找真烟。”

刚到手的快乐被夺走，家入硝子不悦的咬了口舌尖，她倒没再搞一根出来，只是默默把烟变没，残缺的皮肤也被补全。

“上哪找真烟啊，这鬼地方只有幻觉，那两玩家也是什么都敢喝，多亏是活尸，哈，有恃无恐，还有……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你俩清高，自己痛苦还不够，非得把我也叫起来。”

女校医抱怨着，语气却没一丝不满，只是清清淡淡的，像烟草燃烧的烟。

夏油杰声音变冷，身上缠绕着骇人的冷意：“它们只是分裂出的怪物。”

“是啊，怪物。”家入硝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从’夜蛾正道’消失的那一刻，那只拿手术刀的修长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缝合线：“她也是犯病，哪有医生解剖自己的……你让五条悟那混蛋收敛点，好歹和我用一具身体，别打坏了，我醒来怪疼的。”

“悟只是不允许她用你的名字，还有，我也不喜欢她用你的身份做那些事。”

“停尸间和病房都挺满的。”

“……”

家入硝子抬眼：“开个玩笑。”

“从把高专分裂开，我们就再也管不了后山了。”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悔恨：“当初决定将学校分成两个区域，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你俩总不能凑在一起吧，那灰线是有传染性的……分开也好，等你们哪个没有神志了，另一个还能给他一巴掌。”家入硝子露出一个浅笑，她好像想开个轻松的玩笑，但脸上的疲惫却没有任何说服力：“谁让高专时你俩老粘在一起，现在好了，一东一西。”

……

她突然想起夏油杰死过一遭。

比起一生一死，一东一西好像还行。

家入硝子沉默了。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杰？瞒着他？”

万一失败了，那不又是生死相隔了。

“到时候，这所学校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夏油杰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化为坚毅：“再这么碌碌无为下去，我们也会变得和七海他们一样……虽然很对不起悟，但是硝子……变成七海他们那样，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唯二清醒的他们就像被老虎逼到悬崖边的旅人，幸运落到的树上有只不断啃噬树根的松鼠，悬崖下是虎视眈眈的蟒蛇。

落下悬崖必死无疑，一直待在树上早晚树根会被松鼠啃断，只有翻上悬崖，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