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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只因俩人都生得太过好看了些,京师姿容出众者甚多,然在这俩人面前,却全都不值一提。

钟夫人一跺脚,恨声道:“我说什么来着?难怪刚才下了场就没见他人,果然是跑去找神爱了!这么点工夫都不肯放过。”

郑氏愣了一下,婆母先前不是说,不管这事儿了吗?

但她很快将这些抛诸脑后,也跟着说了起来:“确实会勾引人,神爱刚才都不在,硬是把人给引来了。”

钟夫人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让人将元正轩唤了过来,沉声道:“你近来总是出去打马球吗?我刚才听他们说,燕国公家的世孙受了伤,这会子还缺人呢,你不去试试?”

她们附近比较清静,故而钟夫人也不怕被人给听到,向着看台处扬了扬下巴:“太子他们都在呢。”

皇帝、太子、诸王,一众高官们皆在,若能被其中一人赏识,前途不可估量。

而钟夫人今日的目的,便是太子。

元正轩苦笑:“祖母,另一队有平凉侯在,是稳操胜券啊。”他朝休憩处看了几眼,无奈道,“何况今日擅马球者甚多,孙儿能不能上场,都不一定呢。”

马球是军中常玩的游戏,他本就不是很擅马球,反倒是打算走文官的路子。

像齐邯这样去往安西沙场,他自问哪怕去了,也只能做个参军。为了不堕祖辈威名,他还是莫要逞强了。

在宜秋殿里头萧神爱还敢扯扯齐邯衣袖,一出去便赶忙放开,此刻到了球场附近,更是离得有数尺远。

甫一进去,她忙道:“我瞧见我姨母了,我去找她说话,你快去准备着吧。”

元道繁此时正在同一群贵妇人们闲话,见着外甥女蹦跳着过来,忙将人揽住,柔声问:“怎的穿这般少?”

“不少呀,我里头穿了好几层呢。”萧神爱抬起自己的衣袖,笑着撒娇,“姨母你摸摸。”

元道繁捻了捻,果然发现是有好几层,只是她腰肢太过纤细了,方才看不出来。

“你大表哥昨日从北庭回来了,等过几日他修整好了,你来姨母家玩。”元道繁抚着她的发丝,声音轻柔,“姨母给你准备了好些蜜饯,等你那日过来了,再给你卤鹅吃。”

萧神爱喜食卤鹅,当即笑着应下了,又提了诸多要求,连想在卤鹅酱汁里头放点芫荽,都没曾遗漏下。

场上比赛快要结束之际,有一方却突的叫停,而后换了一人上场,同时还裁剪了自个这边的人数。算上新换上的那个,只余下五个人。

有人暗自撇了撇嘴,马上都输了还要浪费大伙时间,可别耽误他们看下一场的平凉侯啊!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刚一开场不到十声,换了人的那边便进了一球。

剩下的一刻钟内,场中五人左右驰掣,一球接着一球的往里进,没多大会就追平了比分。

只要球被新换的那个画杖黏上,怎么都难以打断。众人这回倒是看出来了,场中主力是新换上那个,剩下四人都是给他传球用的。

人越多,传球越不方便,故而只留了四个人配合他。

谢宛捏着绢帕抵在心口处,垂首去问身旁的人:“母亲,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看了眼身旁的继女,李初柔心念一动,当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倒是有心相助,却还是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许久没在京中,不认识呢。”她问,“可要我去帮你问问?”

谢宛骇得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不用的。”她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要她专程去问这种事,还不得把她羞死?

球场中人多,空气难免闷了些,李初柔正要起身出去走走时,齐邯派了人过来,告诉她过几日要去趟谢府。

却不是专为看她,而是要拜见谢中书。

***

永昌坊,谢府。

宽阔明亮的厅堂内,一名青年坐在右手边,手里端着茶盏,却不着急饮用。

谢顺之下马后,穿过高大壮阔的府门,绕过雕花精美的影壁,看到坐于厅堂内的俩人时,不由挑了挑眉头。

待走近了,看到厅堂一旁摆着的一个樟木箱笼,更是心头一跳,不由得问道:“说了几日了,过来做什么呢,怎的不去看你母亲?”

齐邯躬身行了个礼,温声唤道:“谢阿翁。”

谢顺之胡乱点了个头,走到上首的位置,在谢和旁边坐下,指了指那箱笼:“这什么东西?”

齐邯回道:“近来得了些补品,念着谢阿翁许是能用得上,特来相赠。还有前朝一副元宵宫宴图,我留着无用,便想拿给谢阿翁赏玩。”

谢顺之哂笑,低头品了口茶后,声音温和:“近来可是有了什么难处?”因着两个庶妹养在他府上的缘故,齐邯每年在钱帛外,都会另外送些礼物。

但鲜少有一次性这么大手笔的。

谢顺之难免觉着,齐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特来求他。

却又觉着纳闷,凭他被太子看中为婿,有什么事求太子不是更方便?以齐邯的性子,何必辗转过来找他。

“确是有了难处。”齐邯站起了身子,迎着谢顺之讶然的眸光,恭敬道,“我家中无父兄操持,便只得自行登门,想请谢阿翁为我使者,替我行纳采问名之礼。”

谢顺之眼皮子一抽,手中茶盏都差点端不稳,忽的定睛看他。

中书令替他做婚使,这小子倒是会想。

俩人对视良久,谢顺之问道:“就找了我?可还有去找别人?”

“未曾。”齐邯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阿翁。阿翁曾是太子太傅,亦是我父亲的师傅,我自觉此事由阿翁来做,再合适不过。若是阿翁愿意相助,邯心中不胜感激。”

齐家是大族,他父亲虽没了,其实还是有不少叔伯的。然他们这支是长房,他如今亦是齐家宗子,可自行操持婚事。

谢顺之摩挲着杯盏,心中盘算着此事的好处。

他一直以来都很看好齐邯,当年齐嘉良尚在时,他便说过此子不同常人。

如今齐邯给他长子做了继子,两边的关系便更上一层楼了。

既是看中,那他不若应允算了,还能承了他一次人情。横竖也是去东宫做婚使,不算自降身份。

想到这儿,谢顺之放下杯盏,定定看他良久,淡声道:“可。”

虽早已笃定谢顺之会答应,仍是不免惶惶。此刻听到他这浅淡一声回答,齐邯心中那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齐邯登时大喜,拜道:“有劳谢阿翁了。”

“你想何时纳采,可定下了?”谢顺之又问他,“我看能不能挪出日子来。”

齐邯抿了抿唇,温声回道:“我想着是下月初十,在我回龟兹前落定,不知谢阿翁可有空闲?”

下月初十,正好是休沐日。

谢顺之算了算,也没什么老友约自个出去,便颔首道:“好,你到时将大雁和旁的东西,一并送来。”

***

已经来了女学一段时日,一群夫子们既惊讶于萧神爱学问竟很好,又满意于她无论平常怎么顽劣,上课都是乖乖坐在那,从不捣乱。

萧神爱的课业其实一向都很好。

当初萧晗找了萧衡的夫子教她时,一群饱学之士自然不愿教一个刚开蒙的小女郎,但太子只这一个女儿,又是太子亲自说道,众人才同意。

后来见她顽劣,夫子们都下定了决心要把她给掰过来,至少不能堕了太子清名。

所幸她这些年脾气虽不怎么好,人也贪玩,但课业还算尽心,对夫子们也是礼遇有加,才渐渐得了认可。

正是休憩的时间,外面喧哗不已,是弘文馆那边的儿郎们在空地上玩乐。

而一群小女郎们,则是乖巧坐在位置上,赶着今日的功课。

早些做完功课,那就能早些玩啊!

这个念头,深深植入一众小姑娘的内心,便是一旁的宋澄等人,这会子也没空讨论各家秘辛,而是埋头赶功课。

萧神爱正唰唰写东西,伸着鸡距笔去砚台中舔墨,却发现墨汁已经干涸了。

她不由拿笔头戳了戳前面的人,竖着眉哼道:“没墨水啦!”

萧玉露现在已经懒得说话了,僵着一张脸转头,拿起墨块开始研墨。用力之大,仿佛她磨的不是磨,而是刀。

“你轻一点呀。”萧神爱皱眉看她,“这可是我的新砚台。”

萧玉露气急败坏的丢了墨块,那篆刻了卧鹿的墨块被摔到砚台中,发出清脆响声,振声问道:“你怎的不让宋澄给你磨?”

萧神爱满脸的疑惑:“我为何要让宋澄给我磨?是你答应我的呀。”她往一旁看了眼,突的明白了什么,“她答应了你什么吗?”

“第一天上课那次,她让清檀给她磨墨呢!”萧玉露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不清楚这事儿,否则以她睚眦必报的个性,怎能让宋澄好好活到今日。

萧神爱有些惊讶,清檀还真没告诉她。

只是清檀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想必都被她给解决了,心里觉得是小事,才没来烦她。

宋澄睁大了眼,不明白萧玉露怎么突然攀咬自己,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当即往前倾身,想要去堵萧玉露的嘴:“你你你!你乱说!”

然萧玉露早就有所防备,轻松躲开后,接着说:“哎呀我都忘了,澄姐姐让清檀给她研墨不成,还给夫子告状呢!”见萧神爱垂眸思索的模样,再看了眼靠窗那侧,继续坏心眼的抖落道:“还有霍姑姑,她也让清檀给她磨墨。”

反正她已经这样了,被当书童使唤了这么些时日,这俩人也休想好过!!

霍从织今日才被放进学堂里头。

念及她非主犯,且又是个女郎,霍皇后只让人打了她三十下手心,又罚抄了不少书,今日才将书给抄完,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听了萧玉露的话,她目眦欲裂,撑着桌案就要站起来找她拼命。

然而她却忘了自个的手还没完全好,甫一触碰到桌案便是一阵钻心的疼,身子一个趔趄,倏地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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