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扶一扶额,不想再与他废话下去,转身在屋内唯一一张竹榻上坐下来。
天已经暗下来,深涉满屋子乱转,将屋内的三盏油灯全都点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到长洢身旁道:“跟你说正经的,你爹很有可能就关在那座山里。我们得去看看。”
长洢道:“天已经黑了,你行不行?”
深涉立时道:“什么叫我行不行?男人能说自己不行么?有灯就行,走。”
他举着一盏油灯,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房门,门一开,风一吹,灯灭了,他手脚立缩,快得仿佛能看到虚影,“嗖”一声,回到方才坐的竹榻上,抱住双膝,老老实实地坐着道:“我不行。”
长洢扶额,叹了一口气,起身在草屋里翻箱倒柜地翻找,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一盏落了灰,结着蛛网,破破烂烂的风灯。点上火,勉强能保住火不被风吹灭。
长洢提着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风吹不灭才道:“走吧。”
深涉挪过来道:“我怕黑,你拉着我。”
他把手伸给长洢,长洢却头也不回道:“你还是别去了,省得拖累我。”
深涉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
“实话。”
“洛洢洢,我看你是欠揍吧!”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异响,仿佛是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两人立时噤声,关上门,从门缝里往外看。
不一会儿,就见那木板脸村长从门前走过,身后跟着十来个村民押着一行人。
此时,天上的半轮月穿过云层,月光皎洁,将夜色照亮。长洢能看清,那行人被长长的铁链锁住,似乎人人身上都有伤,走路缓慢不稳,身上衣衫褴褛,依稀能辨别出是沉山府兵卒的服饰。
长洢惊愕道:“沉山府的兵卒怎么会在这?”
深涉道:“俘虏。”
长洢跟着垣澈学了不少书,但毕竟眼盲才好,见得少。她知道俘虏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亲眼看到,才知道俘虏是什么样子。这些都是沦为俘虏的沉山将士,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他们从门前通过,她立时开了门,猫腰跟了过去。走了一段,发现村长押着他们正是往那座奇怪的山丘走去。
长洢跟出了村子,深涉在她身后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