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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姜时念没有确认过,她将他的喜欢安上了各种各样合理的解释,唯独避开感情本身,怕她不自量力成为笑柄,怕自作多情,最后换来他一声轻描淡写的笑。

她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过来跟他告白,他却每一步都先于她,没有弯绕,笃定地回她喜欢。

姜时念身体僵着,任他亲吻,意识清醒又被打散,再强行支撑起来,不能只是这样而已,她被他牵引着才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心安理得享有他的主动。

他主动已经太多了。

但几天不见,被他从医院开始就微妙保持距离的委屈酸楚也找上来。

姜时念拽着沈延非被解开的领口,鼻音浓重朝他控诉:“为什么……你都已经刻意疏远我了,为了让我冷却,家不回,面都不见,怕我今晚不睡觉等你,你宁愿骗我有事留在公司,你不想听我自己说吗?不是应该我来剖开自己表白?你干嘛——”

干嘛把那些掏心的话,一句一句讲在她前面。

沈延非垂首,过热的吻移到她泛红的颈边,咬着含着,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威胁着她鲜活的动脉。

姜时念感觉到危险,却无法自抑地许可和深陷。

他像站在某个峭壁边,不知道哪一秒承载不了,就会吮上去拉她赴死,把得到回应的这一刻定格,以免拥有再失去。

许久后,他开口,低到不太成句:“我不需要你对我表白,我要的,只是你肯主动朝我跑过来,告诉我你想我,到这一步就足够了,你停在原地就好,剩下的路我都会走过去。”

“姜穗穗,”他终于抬起眼,笔直凝视她,“我只要你向我走一步,一步就够。”

姜时念是晕的,反复遭受锤打的心和耳在共振着。

她以为的喜欢,应该是一个人不计后果的付出和奔赴,不是站在原地,就可以拥有。

姜时念口干舌燥,嘈杂心弦中,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叫嚣,沈延非怎么会这样喜欢她,那些偏心和护佑,每一样都是真的,都出于感情。

从婚后吗?是从领了结婚证开始的?可是时间才这么短。

她得到了如此多,直到今天,也只是鼓起勇气来跟他告白而已,可他……

姜时念看了眼自己凌乱的衣领,外套早掉了,里面是一字肩的连衣裙,单侧在刚才的热吻里滑落到手肘,饱满雪色外溢,她也不去遮了,做了心里建设才问:“你是喜欢我的脸吗?”

沈延非停顿一秒,几乎被她气笑,断续笑声从喉咙深处捞出来:“你这么想的?”

“我……”姜时念客观审视着自己,他忽然压下来,吻她薄薄肩头,她挤出不太完整的回答,“喜欢身体……也是合理的。”

他手掌抬高,张开的虎口已经抵在她咽喉上,向里压着,语气隐隐严厉:“再重新想。”

姜时念知道不是,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换沈延非的注意,她其实故意惹他。

她不再想了,隔着一层雾气看沈延非,迎着他扼住呼吸的力道,倾身上前紧抱住他,声音七零八落,尽全力倒出心事。

“我想你喜欢我这个人,”她笃定说,“只因为我是姜穗穗才动心,没有其他理由。”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沈延非的回答,她也抛掉了最后的保留,含笑也带泪地在他耳边,清清楚楚把想好的那些话说出来:“我对沈延非的喜欢,不因为钱权,不是你总在保护我,我被你吸引,酸甜苦辣都尝了,忍不住笑过,晚上你睡着后我也哭过,我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想拥有什么……”

“我想拥有,”姜时念弯起唇,挣破那层渴望的天光,“我是坦然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协议夫妻。”

她让开一点身体,盯着他讳莫如深的眼睛,如同被一张蓄谋捕获的网完全覆住,她轻声问:“你也纯粹喜欢我,行吗。”

沈延非哑声笑,笑得眼底通红,他垂下掩盖住,勉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胸中被剪烂再拼起。

他抱着怀里人,她身上暖淡的香肆意包裹,他合上眼,那些坍陷的山呼海啸到底无法忍耐,再次掐着她双颊拉过来,狠重亲吻。

当初他高二那年开学,她穿着学校统一的蓝白校服,怯怯敲响社团的门,跟他在夕阳里撞上目光,她被同学骗着,小心翼翼来交申请表,对他说:“学长,打扰你了。”

她年纪小又瘦,对剑道一无所知,又因为过于漂亮,被一群人缠着打趣,他把她从人堆里拎出来,在窗边鼎盛的阳光里看她慌张的脸,给她补课,她却像面对多大危险,抱紧剑,连连对他摇头:“谢谢,不用了。”

迎新晚会,她在后台摸黑摔倒,他提着后领把人勾住,她站稳就恨不得躲到天边,慌张撇清:“没事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

高二高一差着楼层,她偶尔从他门前经过,视线随着朋友一起飘进来,他无声迎上,就换来她踩到兔子尾巴似的躲避,就算没出声,他也知道她在说:“抱歉,我不是看你。”

她在社团受伤意识不清,他用衣服把她盖住,背着她在小雨里狂奔,她迷迷糊糊,还在抗拒:“不要碰我。”

他走在哪,她都是他的平行线,不敢也厌恶相交,看似把他推到孤绝神坛,实际只是拿他当洪水猛兽。

后来,他跟沈家闹翻决裂,和疯魔的父亲断绝往来,母亲把他弃之敝履,老死不相往来,沈家为了让他服软低头,把他彻底与周围切断,让他站在孤岛,逼他回去跪下认错。

学校里他本来就独来独往,闲着宁愿打架揍人,那个冬天他发烧重病,没必要对任何人说,又碰上北城传染病肆虐,谁敢靠近他,连校医处和医院都人满为患。

他没家可回,就关门待在空无一人的废弃教室里,安静坐在最角落,等着意识往下沉,那只微凉的手又伸过来,连防护都不知道做,就轻手蹑脚,推开他的门,抱着满怀的药和热汤饭,小动物一样凑到他跟前。

她以为他睡了,没有知觉,一声不吭用冷毛巾给他擦拭,偷偷吃了熊心豹胆,敢揉他手心替他降温,她不会给人喂饭,勺子舀了送到他唇边,他不咽,她就急得来顺他胸口,等他低咳,她又吓得转身就跑。

临走前,她小声对他说:“学长,我是被迫的,我不是故意冒犯你。”

这个被迫的人,每天早早晚晚的过来,不厌其烦给他自己的温度,直到那天他忍受不了,在她面前睁眼,她毛巾都掉在地上,苍白着脸支支吾吾解释:“学长,我只是抽签抽到了。”

社团里,大家敬他怕他仰望他,遇到凶险,碰上沈家居高临下的干涉,谁又会以身犯险,听说是她召集大家做了抽签桶,又自己抽到了那根最恐怖的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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