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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姜时念奇怪,人哪来这么多的眼泪,要把心挖出来给谁看一样,在她眼窝里泛滥地涌,已经说不清酸疼还是激荡,只是自己的人生随他剜进身体的那些话,混乱地在眼前走马观花。

她在孤儿院跌撞生存,被蒋勋欺辱,大冬天反复被推进水池,瑟瑟发抖蜷到深夜,落下.体弱容易风寒高烧的病根。

她进了姜家,被恶毒言语一天天揪扯着长大,活在另一个人虚假的壳里,看不清自己在哪。

她以为自己孤独跑在茫茫黑夜,可迷雾里的那一座高大灯塔早就矗立,是她不敢抬头,惧怕那簇太过刺眼的光,然而她那么多踉跄无依的时刻,都活在他无声燃着自己的光芒里。

姜穗穗在千疮百孔的时光里存在了十年,世上只有一人知道铭记。

不是至暗,她始终有光。

这些光能把她从前吞过的苦涩都一笔勾销,可是谁来勾销沈延非的寂寞和奔赴,折叠在太多年里的那么多无望剪影,谁来给他抚平。

姜时念哭得直不起身,眼泪挂在下巴上,只会死死抓紧他的衣服,语无伦次解释:“离婚协议是别人的,我只是写上名字。”

不对……这有什么区别,一笔一划都是她亲笔。

“是我下飞机不开手机,不想跟你说话,怕听不到我想听的。”

怎么越说,越把人心碾成泥。

姜时念咳着,贴上前搂他:“我吃醋,害怕,没胆子听你爱别人,所以回避,我贪心自私,明明自己过去也乱七八糟,还希望你从始至终只有我,沈延非……我现在说爱你晚不晚,我不能和你对等,从前不能,现在……可能以后,我都没办法和你比,可我爱你,只这样爱过你。”

她哪有过这种被抛上高空,再沉进深海的跌宕,她要把所有情感和热烈都掏出来放进火炉,才能烧出跟他缠绕的高温,她已毫无保留,她愿意,也无所畏惧。

外面还有细雨淅沥,远处人声脚步声模糊杂乱,屋子里炉中火苗涩然轻响,爆开赤红的星花。

姜时念攀着他垂低的后颈,恍然觉得这世界已经收缩狭窄到只剩一个人的身形。

她花光力气踮脚,唇颤巍巍贴在一起,不过一个主动的,极短暂的相碰,就有如一举捣毁某道岌岌可危的闸门,那个人早就撑不住的恐惧热望,剥离一切后的纯粹爱欲,都熔铸成原始野妄,扣着她脖颈推到门上,失控吮咬出淡淡咸腥。

“再说一遍,”他冷厉逞凶,“刚才那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姜时念隔着热泪看他,顶着他恶狠压迫的钳制,摸他脸颊鼻梁,滑到嘴唇,落在喉结滚动的起伏上,感受动脉的剧烈鼓胀:“沈延非,我只爱你。”

自控可能就在眨眼一瞬崩掉,没有谁先谁后,他拇指揉碾她唇肉,忽然长驱直入地覆下去深吻,被走神过躲避过的炽烈研磨,都变本加厉欺压给她,让她双唇不能闭合,舌酸软麻痹,水痕不断溢出嘴角,混着她眼泪呜咽。

姜时念没有理智,发颤的手指扯他外衣拉链,毫无章法地拽他里面衣摆,拽不开就胡乱地只顾仰头,亲吻他嘴唇鼻尖,轻舔他漆黑睫毛,手指划在青筋跳动的脖颈上,一遍一遍抚他喉结弧度,不管不顾地挑他底线:“你填满我。”

她声音微小,颠簸破碎,却坚定在他耳边提着要求:“沈延非,我想你填满。”

吐息声灼重到不忍听。

她腾空抵门,后背酸麻,脸仰起,窗口缝隙穿进的光束晃过通红眼窝和他额角隆起的筋络,她也在又涩又辣的反复吞咽,在涌出的汗里难耐陷落,沉进深渊。

火炉烈烈燃烧,被男人泥泞短靴踢到简陋至极的狭小卫生间门口,冷气挥散,轰的把温度燃高,冲锋衣和她的纯棉互相缠着掉在炉后。

一个挂在墙上,普通人家都会嫌弃的陈旧银色手持花洒,就能在水流声里冲开披星戴月的浮尘,也能掩住自抑不了的颤息和哭喊。

空间小到只够容身,却像把天地压缩,紧裹彼此。

她手凉,沾着滚滚热水很快又烫,她想找他身上别处的花穗,却寸寸游走摧他没顶的野欲,她又不知他藏在哪个不曾被发现的隐秘处,只能受尽挑拨的抬着头,跟他五指交扣,压着他无名指的指根,随自己大起大落。

“穗穗……”他齿关紧咬,声音晦涩到逼人发疯,彼此心知肚明,“我会弄进去。”

这里山深路远,与世隔绝,空间窄如兽笼,当然什么都没有,也无从准备,除了噼啪跳跃的火星和奔涌水流,只有两幅烧融的身体。

姜时念湿淋的手臂环他颈项,迎着水温的热浪冲刷,又哭又笑说:“我是你老婆,怀孕就……生下来,你是不是就不用再怕。”

这句话像撕开最深的伤疤,男人充血的眼笼罩束缚她,更过分地进犯,他控制着她潮湿涨红的脸,紧紧凝视,在她咬唇也忍不下尖叫时,被围困到走投无路的水痕,无声溢过他眼睑,坠在她唇角上,与哗哗水流相融。

“孩子有用吗,”他似乎在笑,“我自己不就是那个被厌弃的产物?”

狠戾地攫取,又温柔亲吻,他沉哑地要抱断她:“我留不住,你还是会走,哪天后悔,随手把我抛开。”

姜时念心快炸开,感官和精神上无限叠加的冲击,她几乎迎合不住,她尝到唇角咸涩,不顾一切去搂住他,断续声音跟她涨落:“沈延非,我对你说过的想,早已经超过十次了是不是?我跟你换一次不想,你答不答应?”

“我不想分开,不想离婚,不想让你这么疼,”她收缩着力竭,“我们要一辈子。”

花洒热流温度灼灼,终究没有留在里面,落至她泛红胸腹。

他也没有回答,只埋在她颈窝里,咬出一层薄薄血痕。

屋子里的床不大,两个人要紧密相拥,姜时念一直不睡,在沈延非胸前贴着,逼他去睡,强迫他合上眼,再披衣起身去箱子里找随行的药箱,挑开他掌心还残存的异物,上药包扎,动作几下,就被他揽回去箍住,从头到脚包裹。

节目是午餐后恢复拍摄的,梁小姐状态终于相对稳定下来,怕自己时间有限,主动要求录制。

姜时念的眼睛跟她相似的红,沈延非换了衣服,公然出现,不在意整个组里什么惊掉下巴的反应,他很少开口,只寸步不离守在姜时念旁边。

整场涉及到访谈和主持人外景的部分历经一天时间拍完,但节目组还有其他镜头要取,需要多留一阵。

山坳的雨一直没停,持续不大不小下着,姜时念来之前就没好完全的感冒,再历经第一天晚上的冒雨,之前心绪激烈,又忙着赶进度,还没显露出什么,直到坚持完拍摄任务结束后,才赶在中午爆发出来。

年头太长的病根扎在那,体质比不上别人,她咳嗽止不住,烧忽高忽低,眼帘沉得发酸。

基地给梁小姐随行的医生那里药物有限,而且都是针对梁小姐病情的,姜时念能用的不多,车也没恢复,攒了两天的湿滑路况,比之前更没人进得来,更无奈的是信号一直没恢复,想通知外界让直升机送药送医都实现不了。

医生担忧:“可别烧出什么炎症。”

沈延非给姜时念穿好几层外衣,拿基地大号的雨披给她裹了两件,必需品只随身带了极少量,在基地一片无法接受也不能相信的激动劝阻里,他稳定背起她,大步穿过细密雨幕,趁天光还亮,云层压至黑蒙蒙树梢,他踩着崎岖泥水,带她出山。

姜时念还算清醒,但抵抗不过他,在他背上掐的咬的都做了,威胁的话也哭着说了,他岿然不动,脊背承载着她,一步一步执着地碾过碎石嶙峋。

“哭什么,”他音质甚至透着沙哑的散漫,“是谁说没被我背过,没在雨里走过,现在还敢不敢否认?”

姜时念一脸的湿,细雨和泪都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她知道抗拒不了他,趴在他平直冷硬的肩上,难受抽噎了一阵,选择死死抱紧他,头脑迷蒙着问:“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上青大,要去美国,不管我了。”

沈延非很久不曾出声,她意识晕沉的混淆着,还强撑,咬他没用,就贴过去隔着雨衣,吻他湿淋淋耳后。

他终于波澜不惊说:“那年夏天出车祸,耳朵坏了,成了残废,配不上你。”

姜时念手指猛一收紧,急切说:“我不介意!你就算没好我也不在乎!”

“是吗,你说的,我记着了。”

她抽抽搭搭,坚持追问:“什么车祸,在哪,怎么发生的,伤的是不是很重?”

沈延非喉间散出沙沉的笑,轻描淡写回答:“不重,普通的,不值一提的一场意外。”

雨声哗啦淋落。

她哭腔不稳:“如果没有意外,你还会不会走,会不会被我伤心,就彻底放下我。”

他咬牙说:“不走,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爱别人,就算你厌恶我害怕我,我也纠缠你,让你早晚有一天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求你看我,注视我,接受我,嫁给我。”

姜时念渐渐跟他对不上话,眼睫沉沉垂着,伏在他颈边,闷闷问:“上次暴雨,你背着我,是不是真的给我哼过歌。”

沈廷非没说话。

脚下蜿蜒泥泞,他双手勾着她膝弯,从过去到如今,用尽自己所有。

他只是淡淡地给她哼出节奏,她迷糊听着,也知道是小时候在街边圣诞橱窗里听过的一首英文版《雪绒花》,她也曾艳羡仰望,暗地里祈求过被幸福眷顾。

他没有唱词,不够连贯,断断续续磨着她染红的耳朵,一如高中那年傍晚,一如此刻山间林密,雨帘老树间融化着相拥。

唯有最后两句,被他改过了词,轻缓低哑,让她听见。

<ever.

永远祝福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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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深爱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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