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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

可惜他没有铸币权,不然非要将流入南越的这些粗制滥造、分量不足的铜钱都融了,免得他们乱了南越的经济。

刘子岳无奈地叹了口气,修书一封给了赵世昌,让他注意防护,以免北边出现流民,波及侵扰到并州。

同时让穆庆接纳难民,官府可借种子与农具给其播种生产,度过目前这一关。

做完这一切,刘子岳又收到了两封来自京城的信。

一封是陈怀义写的,向他说明了目前京城的情况。

晋王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反应太快了,一出这种事,未免被百官架在火上烤,他竟然以旧伤复发为由辞官在家静养。

这下只怕楚王他们要着急了。

延平帝也逃脱不了远香近臭这个毛病,天天在他面前晃的,最容易招他猜忌。

晋王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如今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刘子岳拆开李安和的信,看完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楚王果然坐不住了。

庸郡王也是个不安分的,好不容易放出来,重新当差,又开始搞事。不过楚王虽不怎么样,但他背后的钱皇后和钱茂可不是吃素的,有这两人把关,庸郡王想要算计楚王,恐怕是不容易。

刘子岳将信烧了。京城这些事,暂时还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保证南越的经济不被朝廷这样悄无声息的收割掉,另外,还要想办法多赚些银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

***

李安和三月去的泉州,六月才回来,还带了四个生面孔,安置在京城外的庄子上,然后回去向庸郡王复命:“殿下,事情办妥了。”

接着他将事情的具体经过向庸郡王叙述了一遍。

钱茂安排的人去了泉州后,四处寻找晋王府的人的踪迹,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子,还真被找到了。钱茂派人写了纸条,将这些人诱了出来,然后杀掉了,接着便回京了。

“殿下,有点很奇怪,那一晚竟然还有一对兄弟逃了。”李安和不解地说,“钱茂的人很多,完全能将他们俩留下,感觉像是故意放那二人走的。”

庸郡王心里有些猜测,但没对李安和讲,只是夸奖了李安和一番,又奖了李安和一笔银子,然后静待钱家出手。

最初半个月风平浪静,钱家那边毫无动静,庸郡王都有些快沉不住气了,考虑要不要去问楚王时,事情终于爆发了。

六月二十八这天,多云无阳光,但天气格外的闷热,坐在屋子里人就开始冒汗,冰块不到半天就化了。

这样难受的天气,上朝也变成了一种煎熬。

紫宸殿内虽说也有冰块,但冰块价格昂贵,只皇帝旁边和前面的大臣身侧有冰块,后排的低阶官员只能受着。

这种天气议事,延平帝的心情也非常暴躁。

朝会进入到尾声,大家都快解脱时,京城府尹牧福却站了出来道:“陛下,昨日有人在衙门口敲鼓鸣冤,微臣将其召入堂中问话,发现此事极为棘手,还请陛下定夺。”

说着恭敬地伸出了双手,举起了诉状。

延平帝冲邬川点了点头。

邬川将诉状取了过来,递给延平帝,眼角不小心瞥到了上面的内容,顿时骇得张大了嘴,难怪牧福不敢处置呢,只怕这朝中又要出大事了。

大臣们看到邬川的动作,都有些惊讶,纷纷在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情况,以至于让邬川这样的老人都失态了那么一两息功夫。

延平帝接过诉状一看,原本还算和气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嘴唇紧抿,捏在手中的信纸直接被他戳了一个洞。

听到刺啦的一声,大臣们更加确定,只怕又是坏消息了。

庸郡王瞥了一眼楚王,见楚王眉宇间难掩得色,当即猜到这纸诉状是什么了。

钱家果然是厉害,都不出面,直接让那对兄弟到府衙状告晋王,到时候也不会牵扯出楚王和钱家。

既把晋王拉下来了,还将他们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钱茂做事就是老练。

延平帝看完信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怒问:“那二人现在在何处?”

牧福听到这里便知道延平帝是不打算袒护晋王了,他连忙道:“回陛下,那两人在宫外候着,等候陛下的召唤。”

“将人带进来。”延平帝对邬川说。

邬川连忙出去传令。

殿内相熟的大臣们互相递了个眼色,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让陛下如此震怒。

傅康年感觉有些不妙,冲陈怀义眨了眨眼。

陈怀义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轻轻摇了摇头。

大殿上不便交头接耳,傅康年只能按捺住心底的不安,耐心地等着。晋王这段时日什么都没做,这事应牵扯不到晋王头上。

很快一对年轻的兄弟就被带了上来。

看到他们,傅康年当即色变,藏在袖子下的手轻轻发抖。这不是他派去泉州打探太子消息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怀义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跟晋王有关。

也不知道晋王又在背后偷偷谋划了什么,让傅康年如此紧张。

延平帝怒瞪二人,扬了扬手里的诉状:“这张诉状,可是你二人所写!”

兄弟俩磕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小人所写,陛下,小人兄弟自小就是孤儿,被晋王的人收养长大,然后派小人二人去替晋王办事。太子在泉州出事后,小人兄弟便被派去了泉州打探太子的消息,小人本以为晋王是关心太子,但是……”

说到这里,他冲着傅康年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小人兄弟无能,在泉州两个月仍没找到太子。这时候却被人用接头的信号骗了出去,说是发现了太子的踪迹,等小人等到了之后,他们就对小人们大开杀戒,小人这条胳膊便是因此被人砍断的。多亏小人兄弟二人脚程特别快,当时又是天黑,这才躲在巷子中逃过一劫,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说太子已死,不能放过小人兄弟这样的知情人,要在泉州城内地毯式搜查。小人兄弟混在粪车中这才得以逃出城!”

听到这番话,傅康年大骇,连忙站出来道:“陛下,他们血口喷人,完全没有这事。他们二人是微臣派出去的,微臣也是见陛下为了太子的事日夜忧思,不得安眠,故而派人去打探太子的消息,希望能早日找到人,免得陛下惦记。因怕没消息,让陛下失望,因此未敢提前告知陛下,请陛下明查。”

延平帝不怒不喜地看着他:“是吗?”

傅康年跪地发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微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太子不利,况且当日,微臣也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延平帝没理会他的辩解,目光再次落到那兄弟二人身上:“你们可还有证据?”

兄弟二人不断地磕头:“陛下,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小人兄弟是孤儿,晋王还收养了成百上千名孤儿,仅小人兄弟认识的便有上百名,这些人都被派出去办各种事,还有进宫的。”

听到最后一句,傅康年差点气得昏过去。

这种话陛下还能听得!

果然,延平帝的脸又黑了一圈。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精心培育长大的,从小就给他们灌输忠于晋王的思想,怎么会临时叛变,还抖落出这些要命的东西。

“你们孤儿培养的地方在哪里?都认识什么人,知道派去了哪里吗?这些人有什么特征?”延平帝问道。

邬川会意,连忙让太监拿了纸笔去兄弟二人面前,他们说,小太监就记录下来。

一时间殿内只有兄弟俩说话的声音。

庸郡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这事闹出来,晋王怕是完了,下一个就轮到楚王了。

他瞥了一眼兴奋得脸都红了的楚王,轻轻勾了勾唇。

傅康年每听到一个名字,就恨不得将这两个兄弟给弄死。

晋王党的其他官员也都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陈怀义也装作皱眉,恼火地瞪了兄弟俩一眼。

在兄弟二人报名字的时候,延平帝又让人去请晋王。

晋王看到太监出现在府上就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往日这时候,早下朝了,今天眼看就有大暴雨,还没下朝,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连忙简单收拾了一下,坐上马车随太监进宫。

到了堂上,看到那兄弟俩,听着他们将一起长大的孤儿一个个道出,再看傅康年跪在地上,一脸急色的模样,晋王就知道出事了。

但他城府深,非常沉得住气,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殿内的声音停止后,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逆子!”延平帝直接将诉状摔了下去,“朕就是教你手足相残的?太子去了南越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么容不得他?”

晋王平静地捡起砸到面前的诉状,冷静地看完,然后磕头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是派人去打探过七弟的踪迹,但儿臣从未想过害他,儿臣只是关心他,希望能将他找回来,以免父皇担心难过。”

这番说辞跟傅康年的差不多。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延平帝指着小太监写的那满满好几页纸的名单。

对此,晋王早有对策:“父皇,儿臣确实收养了孤儿为儿臣所用,但这些人更多的是派去了军中打仗。当初平息红莲教之乱,便已牺牲大半,如今还有不少仍在军中,父皇可派人去查验。”

这话半真半假。

军中现在确实有一些他安插的孤儿,但其余的安排去了别的地方。

可晋王也不怕延平帝查,打仗打了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多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随便指认几十个出来就是,尸骨都不知道葬在哪儿,也没法求证。

延平帝的怒火仍旧未消。

见状,晋王主动道:“父皇,兹事体大,涉及太子,一定要详查,儿臣恳请父皇将此案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暂时将儿臣和他们二人都关进天牢中,严加看管。”

听到这话,延平帝眼底浮现出狐疑之色,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晋王自请去天牢,莫非他真没做过?

一旦这么想,就有很多佐证跳出来。

旁的不提,晋王至少目前表面上是不想做太子的,当初大臣们举荐他,他都推辞,还让自己的官员推举楚王。他若是真想做太子,完全可以争。那么多大臣支持他,自己这个当父皇的再不愿意,最后只怕也得立他。

而老七资质愚钝,性格单纯天真好驾驭,在京中又没任何助力,晋王没必要忌惮他,甚至在半路上动手。

晋王看延平帝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松动,就知道这步走对了。

他继续道:“父皇,儿臣恳请您一定要严查此事。这个案子,不光关系着儿臣的清白,甚至涉及七弟的下落,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黑手,找到七弟。”

延平帝黑着脸,没完全信他,但对他的怀疑打消了一些:“来人,将晋王押送回晋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晋王府一步。”

这是将晋王先软禁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楚王非常失望。

傅康年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看着晋王被带走,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救晋王。

下朝后,他立马联系了晋王一系的重要官员,商量对策:“陈大人,你素来有办法,依你所见,现在如何才能还殿下一个清白?”

陈怀义略一思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最重要的还是那兄弟二人。”

傅康年恨恨地说:“若非殿下出钱养他们,他们早饿死在大街上了,一对白眼狼。”

“傅大人,现在说这些也无用,我问你一个问题,他们有什么软肋吗?”陈怀义问道。

傅康年闷闷地摇头:“没有。”

当初收养孤儿,就想着没有亲人朋友,好利用。哪晓得最后也正是没他们的把柄,才让这两人敢轻易背叛主子。

陈怀义点头道:“既然没有,那也就不是受人胁迫来诬陷殿下,此外便剩利诱和报仇。但这事他们告上殿,就算不死,只怕也要去半条命,就是有再多的好处,命都没有了,那也享受不了。因此我认为是仇恨支持他们来状告殿下的。”

傅康年不是蠢人,听陈怀义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了殿上两人的反应,很是无奈地说:“他们以为是我和殿下派去的杀手要他们的命!我跟殿下绝没做过此事。”

“我相信殿下和大人。”陈怀义道,“这里面恐怕是有人误导他们,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杀了那么多人,却独独让他们二人逃了,其中一个还断了一条胳膊,这合理吗?”

傅康年气得捶手:“可不是,这两个蠢货竟中了别人的奸计,陷害自己的主子。”

陈怀义说:“如今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查明他们兄弟二人遇刺一案的真相,揪出真凶,自然就能还殿下一个清白。二是让两人意识到被人当了枪使,利用了,我观这二人都是性情中人,若是觉察到这点,意识到自己恨错了人,必然会改口供,从而洗脱殿下的嫌疑。”

傅康年高兴地说:“还是陈大人有办法,我这就派人去泉州府衙,调取这个案子的卷宗,寻找出真凶。”

话是这样说,但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等他们的人到了泉州,只怕线索早就被人抹干净了。所以傅康年决定还是从这二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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