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抬眸小心的扫了眼周远之,又立刻收回去。
被绑架的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她不能代表当事人发表什么意见。
换句话说,周远之的血脉亲人只有一个妹妹和庶祖母,就算他本人对亲情看的并不重要,大概也不会轻易原谅的吧。
安季白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没有打算逃避。
罪名虽然不成立,但是搞一个不轨的罪名对周远之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安季白做好了去牢狱蹲几年的打算,甚至在想要不要给学生重新安排个老师。
“只要画溪原谅你,我不会说什么。”说完,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留下身后一脸古怪的小茶和愧疚的安季白。
等周远之把门关好,小茶竖起耳朵听着脚步远去,这才往前挪了挪:“四哥,你有没有感觉最近周远之的脾气特别古怪?”
说着,越说越好奇:“先是打了柏元,你当时提要求说杀皇帝和辞官,他竟然选的前者;还有刚才,你都把画溪绑架了,他居然只是说只要画溪原谅你就行。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原以为安季白会和她一样感到好奇,但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异常,过了片刻后,小茶才想到这两人也是同窗,说不定他知道原因。
果不其然,安季白沉默了片刻后倒了杯茶:“你听到那个黑衣人说的话了吗?”
小茶眸子微眯,蹙眉摇了摇头。
距离太远,她最多只能听到他们之间模糊的声音,但是根本听不清谈话的具体内容。
“他说周家人口稀薄,父母早亡,老爷子也去得早,远之为了女人逼得祖母不出后宅半步。”
“这个啊,我记得。”小茶托腮撑在桌上,另一只手蘸了点水在桌上画着圈,“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如果那人说的事实呢?”
“什么?”
“我们读书时,远之曾结识过一位军娘,两人感情非常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天意弄人,那位军娘后来在执行任务时不幸身故了。”
小茶更不明白了:“这故事听起来没什么新奇的。”
“这样说,确实不稀奇。”安季白抿了口已经微凉的茶水,放下茶盏后,指尖无意识在杯壁上摩挲,似是也有些犹豫。
不过须臾,他重新开口:“如果我说,我们从没有见过他口中的那位军娘呢?”
“兴许是人家不想给你们看。”
安季白缓缓摇头:“不只是我们,周围所有的人、甚至连贴身伺候的小厮都没见过。为了一个连是否存在都模糊的人,远之拒绝了他祖母介绍的所有亲事,甚至立誓永不再娶。”
小茶陷入了沉默。
“远之从未出过远门,学识见闻思想却像是在太天南海北游历多年一样。我常常羡慕他博学广闻,后来大家都说他有幻想症,我觉得有些悲哀。”
他微微叹了口气,仰头眨了眨眼睛:“在这世间想要寻求一个契合或相似的灵魂太难了,更何况他这样的人呢。”
“世间本就没有契合的灵魂。”小茶阖了眸子懒懒的趴在桌上,歪头枕着胳膊,说话也懒懒的,“所有的契合都需要双方的妥协。”
安季白听她说这些,忽然有点想笑:“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老成?”
小茶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摇完头之后把脸埋在臂弯里再不肯抬头,只是抬手摆了摆,示意安季白先回去。
她现在很需要独处去好好消化今天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