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花婶,我刚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她有些羞赧地搓了搓手。
花婶并不在意,递给她一盆面粉,要她帮忙和一下,晴芳一边帮花婶打着下手,一边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梦,只是就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她便已经完全记不清梦里的细节了,连带着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已,她只记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而清和。
他好像在梦里叫她晴什么来着,那难道是她的名字吗?
晴芳努力想要回忆起一些有用的细节,可越想忘得就越多。
可能就只是个春梦罢了,她安慰自己。
——
第二天一大早,东虎带着自己的两只“新宠”又偷偷跑去找阿南玩儿,阿南正在去往私塾的路上,嘴里叼着一个热乎的包子,东虎从路边窜出来,拦在他面前,冲他伸出手,一只蝉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什么东西!”
阿南吓得嗷呜一声跳了起来,嘴里的包子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东虎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笨蛋阿南,这是蝉啊。”
阿南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包子,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心想要不跟以前一样捡起来吃掉算了,不能浪费。东虎笑够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吃吧,阿仙给的。”
“阿仙?”阿南没有接,他知道花婶不喜欢东虎跟他来玩,只问道,“那是谁?”
东虎这才想起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巴不停地摇头:“不能说,阿娘说了,不能往外说。”
“你都已经说出来了…”阿南额角无语地冒了两滴汗,这傻子,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东虎挠了挠后脑勺,将油纸包打开,从中取出一块还温和的油糕,强塞进阿南嘴里,嘿嘿一笑道:“快吃,阿仙做的好吃。”
阿南故意扭过头去逗他:“你不告诉我阿仙是谁,我才不要吃。”
东虎的手擎在半空,焦急地跺了跺脚:“阿仙就是阿仙,阿娘说阿仙以后是要嫁给我做媳妇的。”
“媳妇儿?!”阿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吃惊道,“嫁给你?”
东虎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脖子,骄傲道:“阿娘说阿仙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是田螺姑娘!”
“还仙女,田螺姑娘,”阿南有些怀疑地撇撇嘴,“你怕是还没睡醒呢吧!”
“阿南不信,跟我回家看看!”东虎拽着他胳膊,往自己方向走去。
阿南使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他拽住,把袖子从他手里抢出来,无奈道:“好好好,我信,我信,我还得去学堂上学呢,你快放开我。”
东虎将剩下的油糕连同油纸包一起塞进了阿南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阿南拿去学堂里吃,不能饿肚子。”
糕点的余温透过油纸传进阿南的掌心里,里面的油糕被东虎挤成了一团面疙瘩,散发出来的馨香味道惹得阿南鼻子一酸,曾几何时,阿爹也像这般为他准备过学堂午休时候的吃食,也像这般揉着他的脑袋,叮嘱他不要饿肚子。
这偌大世间,人心冷漠,竟然还有个傻子还愿意靠近他,真心对他好。
他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送阿南去了学堂,东虎沿街一路往家的方向溜达着走去,今日不知怎的,明明万里无云却忽得下起了太阳雨,东虎跑到街道一旁的屋檐下,蹲在地上逗着一只与他一同躲雨的野猫崽儿玩。
原本以为这雨下一会儿便能停下,谁知反而愈下愈大,天也逐渐阴了下来,狭窄的屋檐根本挡不住滂沱的大雨,东虎被浇了个彻底。
认识他的一个卖陶器的大伯喊他去他铺子里坐一下,东虎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子底下的小野猫崽儿,委婉地拒绝了大伯的好意。
“你是跟你的阿娘走散了?”他傻兮兮地同瑟缩在他脚边的小兽说起了话。
小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对着他“喵呜”了一声,伸出一只软乎乎的小爪子搭在他的脚背上。
东虎试探着将它抱起,团进怀里:“没关系,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找你的阿娘好不好?”
“东虎!东虎!”
远处有人撑着油纸伞向他奔来。
东虎听到晴芳的声音,起身向她使劲挥了挥手:“我在这里!”
晴芳听到回应,连忙跑过去,将手里多余的纸伞递给他:“可算找到你了,我就想着你没有带伞,肯定被雨淋着了。”
“阿仙,你真好。”东虎对着她憨厚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晴芳用伞尖戳了戳他隔壁:“别说傻话了,快跟我回家,冻病了花婶又该操心了。”
“好,回家。”
东虎将小猫揣进衣服里,撑开油纸伞,拉起晴芳快步往家走去。
与此同时,正在旁边的餐馆二楼喝茶的老邱恰好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晴芳的脸微微一愣,这不是那日被他绑了的戴兔子面具的姑娘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实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一旁上菜的小二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以为他说的是东虎,便接话道:“害,那不是花婶家的东虎那个傻小子么?”
老邱挑眉道:“你说谁?”
“就刚刚跑过去那个高个子啊,他娘常在这附近摆摊卖糕点,我们都认识,这傻小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体格有体格的,就是小时候生病把脑子给烧坏了,唉,可惜啊……”
“东虎……”老邱摸了摸下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