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欢迎收听滋……四海电台深夜档, 我是主持人湘海。用声音传递心情，用电波拉近你我的距离……又到了我们的午夜零点广告时间~~~大型灵异网游《见诡》最新版本将于五月上线，由原本的单机改为联机互动, 增添新单元，还有联名密室逃生将在明江市留仙区开业。新玩法新体验, 为我们带来一个足够清凉的夏天——特别警告，一旦开始这个游戏就必须玩到死嘶嘶…嘻嘻嘻……”
噹！噹！噹！午夜零点的钟声敲了三次，一阵电流失真的滋滋声响结束后，优美的歌声传出来。
顾拙鸠反复调试, 没能再听到刚才的广告, 而他忘记录音了。
“《见诡》网游？好像在哪里听过。”顾拙鸠搜索网游，发现异常火爆, 当然排在前面的新闻是某某家长举报该网游封建迷信，耽误孩子学习，还有氪金闹剧等等, 大型网游该有的, 它都有。“广告打得挺多，广告词挺瘆人……还真是宣传语，怎么通过审核的？暂时没看出毛病。”
真没问题？
“所以四海电台午夜零点的风水广告节目属于病鬼私设，和电台无关。”
如此, 倒是能暂时放下对四海电台的关注, 顾拙鸠转而看向隧道灯，利靖附身后, 无论如何说话都没动静，他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养她。
利靖虽是武乩魂, 说到底还是鬼。
养鬼不是吃鬼就是吃人, 吃多上瘾, 必成大恶鬼，谁知道到时是否还能保有她武乩道的坚持而不作恶？更何况，利靖是否愿意成为大恶鬼？
几秒后，顾拙鸠快乐地刷着银行.卡余额，实际到手数额不是论坛说的两百多万，而是一百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万！
六个0数了八遍，顾拙鸠乐呵呵：“宝子，你的金身有了。”
小灵宝笑得合不拢嘴，【查查还要多少钱。】
三米高金身大概三百来斤，一克大约五百，算下来……“——”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顾拙鸠刚准备开口，小灵宝一副你个负心汉嘴脸急道：【你答应过我的！】
草率了。
瞬间觉得自己负债的顾拙鸠认命努力挣钱，手机叮叮咚咚响，是去云南进行义工服务的元轻白和慕降霜的问候，尤其元轻白东拉西扯一堆后，进入正题。
[九哥，报名玄门大赛海选吧。我实在不忍心看您的才华被埋没，要是您来，玄门新一代天才哪会是别遥的？]
她不惜诋毁她的偶像。
[说实话。]
[海选能挣积分，挣到的积分拿到玄门拍卖会能置换好物件，您要是想换钱，也能换。进了十六强，奖励丰厚，进十强，那不得了，光一个入场参赛的黑折子拿到鬼市卖都能换五千万！我觉得，要是您参加，十强妥妥的。]
[说人话。]
[我们堂口需要一块行走的招牌，我要吸引更多的人才，抽取更多的佣金！我要发家致富！我要钱！]
顾拙鸠就把她拉黑了。
想想觉得玄门大赛有点意思，于是进官网搜索比赛奖励，看完就直接用ID‘十方救苦’报名海选，哪怕止步三十强，各种奖励加起来也能挣到四千万。
而一名洞玄道士就能止步三十强，他ID表现出来的实力堪堪摸到洞真，把控好尺寸，说来还是洞玄道士，不会引起玄门的老怪物注意。
计划好的顾拙鸠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
留仙区影视城酒店，大厅。
一行人大包小包簇拥中间靓丽的女星进来，打前头的经纪人和酒店经理商量后，提包住进剩下的总统套房。
前台对面是客人休息区，零星几个追星族伸长脖子张望，见不是自家偶像就毫不客气地撇嘴，角落绿植遮挡住的一桌客人很明显地发出嗤之以鼻的不喜。
“怎么是她？”
精明干练的女子皱眉，满
脸不悦，她是当红顶流湛星的经纪人，而刚才的女星是去年因一部古偶小甜剧火了的小花，没火之前就贴着他们家艺人炒作，前科累累，这次被邀请参加同一档综艺，很难不提防对方搞事。
“你们跟在湛星身边，杜绝他和钟一月独处的可能，除了镜头前，严防死守任何会被拉住炒绯闻的机会，明白吗？”她严厉地嘱咐对面的助理。
助理点头：“李姐，我明白！”她记录经纪人的所有嘱咐，犹豫了会儿，四下张望，低声凑近说：“姐，听说影视城不太干净，剧组里有人撞鬼，好像死了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咱们要不请个人来看看？”
李姐厉眼瞪过去，“你不知道这档综艺的导演是海外留学回来的无神论者，最看不惯国内的封建迷信吗？”
助理听过这位导演很有才华，但脾气暴躁，不仅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还极其深恶痛绝圈内一些迷信规矩，譬如开机酬神的传统，曾当众毫不客气地批判它充满腐朽、落后的思想，当然被圈里圈外痛骂、抵制、封杀过，奈何人家有才华，还有人脉，搞了档综艺就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明江影视城的确玄乎，本地老人都知道它原址是以前的杀人坑，可邪门了。”助理是本地人，影视城没落后，北上打工，所以对一些神神鬼鬼很忌讳。“姐，您在咱们圈混了几十年，要论哪个圈最迷信，除了做生意的，就属娱乐圈。摆明面上的是开机必酬神，背地里不知道的，为了红，不知道做了多少‘迷信’手段。有些事情是真邪门，不能不信，咱们没害人的心，防不住有人想害我们，再说要真出了事，对我们艺人也会造成不好的舆论。”
“所以我想，要不私底下请个道士，不暴露身份，就说是新来的助理跟在艺人身边保护，好不好？”
如小助理所说，李姐在这圈里混了几十年，什么邪门事儿没见过？
明江影视城的确古怪，她知道前不久一剧组导演见鬼，还知道秘密邀请的嘉宾里，有人偷偷养小鬼，思来想去，自家艺人确实不安全。
保险起见，李姐同意小助理的建议。
“做隐蔽点，别暴露身份。”
*
顾拙鸠接到镇上一个单子，那位顾客指定平安殡仪馆帮他火化、看葬礼和下葬等事宜，说是不信任其他火葬场，他们不懂风水，这种事还得找老字号。
因此今年的第二单丧葬服务完成，业绩比去年好了点。
选了良辰吉日随顾客子女到墓地，盯着棺材下葬、封坟，婉拒主顾的留饭邀请，顾拙鸠回家，见门口停着一辆汽车，下来一男一女。
女的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的相貌清秀，红头发，像只瘦猴儿，为人处世相当熟练：“大师您好，我叫毛小班，黄仙堂口总经办，对外业务交接、广告、售前售后服务、查找资料包括您想去道教学院听老天师的讲课或者玄门大会入场等黄牛票，都能找我。啊对了，这位姑娘叫孟锦容，明江大学学生，有事来找您。”
孟锦容主动开口：“大师您还记得我吗？留仙区高街胡同那晚的网约车，车上被个红衣女鬼追杀那次？”
“是你。”顾拙鸠想起她了，于是问：“那事不是解决了？”
孟锦容：“又出事了，死好几个人。大师，求您救命。”
“进来说。”顾拙鸠推门进去，进庭院，让他们在前厅坐着，然后过天井，到后厅上香洗手，再回来冲茶。“一五一十地说，不要有所隐瞒。”
孟锦容：“事情得从去年的十月说起，我是恐怖网游爱好者，因为喜欢所以组了个五百人的大群，大家都进去玩，但是我们几个和群主闹得不愉快就退出去，重新组一个小群。群里有信鬼神的，有无神论者，统一爱好是恐怖网游。”
“网游没上新那会儿，大家觉得没趣，有人提议到现实的鬼校、凶宅探险，我和蓝嘴海鸥……哦，就是
上回一起撞鬼那个男的，我们打赌会不会遇鬼，赌注挺大的，我输了三局，挺不服气，主要我真信有鬼，前三局不敢去真凶险的地方。最后一局，我脑子一热挑了和平路的13号凶宅，招惹里面的厉鬼，一路跟过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本来鬼被您赶跑了，只要不作死，这事就到此为止。谁知道蓝嘴海鸥他有病，钻钱眼里，跑恐怖网游的版块大肆宣扬他见鬼的事，吸引同好私聊，花钱从他嘴里抠出13号凶宅的红衣女鬼的事儿，接连跑去探险，结果不言而喻。”
“他们没我好运，能遇着大师您，命都没了。死了十一人后，蓝嘴海鸥的号和13号凶宅相关都被封禁。可是人嘛，就爱犯贱。这回死的人是蓝嘴海鸥和我闺蜜陈妍……”孟锦容难掩恐惧，不自觉压低声音，怕冒犯到什么东西。“死的人多、邪门，蓝嘴海鸥心里也犯怵，他带我闺蜜到凶宅门口突然良心发现，把钱退回去，走了。”
“就这，他们还是被盯上了。”
“先是蓝嘴海鸥被鬼缠，他说女鬼在靠近，女鬼在转身——他看到了女鬼充血的红眼睛，充满恶意。接着，这股恶意的视线无处不在，睡觉时盯着他、上班时盯着他，到人群躲着、到太阳底下晒着，甚至是躲进城隍庙里，女鬼的恶视依然紧随着他，最后是……”
孟锦容吞咽口水，“最后是在公园的大榕树下，栅栏后面，青天白日，人来人往，被拧断了脖子。”
公园的百年榕树用栅栏圈起，绕着栅栏种植一人高的灌木丛，大中午顶着微热的阳光，走过鹅卵石小路，绕到另一面的长椅休息，瞥见榕树下面定定地站着一个人。
心想这什么人？怎么钻进去？太没素质了。
于是冲那人喊话，对方面无表情，气得拨开灌木丛爬进去理论，结果看见男人的脖子像两层的米其林轮胎，骨头几乎顶破表皮，眼睛充血，脱眶而出，死状极其可怕。
孟锦容用力地揉脸，md太恐怖了！
“蓝嘴海鸥死了，我闺蜜精神崩溃，成天躲在家里，砸烂所有带镜头的物件，包括手机、电脑，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她是被凶宅的女鬼害了。她的遭遇和蓝嘴海鸥不一样，跳过‘逐渐迫近、翻过正脸的红衣女鬼’的阶段，直接感受到一股无处不在的恶视。她去世后，我去过她家，发现所有有缝隙的地方都被胶带封住，那个场景让我想到一个外国都市传说：间隙女。”
间隙女的故事是某个独居的男人有一天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东西窥视他，他以为是监控头，翻遍房子，终于在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孟锦容挠着脖子和脸颊浮现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道：“是不是很像？她和蓝嘴海鸥都说有一股恶视偷窥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是不是在生活中的各个缝隙里？”
“如果确定是13号凶宅的女鬼的话，封掉缝隙没用，鬼不在里面。”
上次追杀他们的红衣女鬼的杀人条件是相机，但是是拿相机就会被害，还是身上有带镜头的物件会被害，又或者是和拍照有关……暂时不得而知。
只是纠缠蓝嘴海鸥的女鬼和害死陈妍的鬼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的地方，前者和他当时遇见的红衣女鬼一样，后者却无相同点，他们可能是被同一只鬼害吗？
“其他十一名死者也是一样的遭遇？”
孟锦容：“我联系到七个受害者的家属，只有五个愿意和我聊。其中四个都去过13号凶宅探险，您知道的，手机、相机摄影都是探险必不可少的工具，所以他们录了像。我都拷贝下来，您看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相机，打开一段录像。
镜头对着一个未知角落拍摄，视角俯瞰，画面漆黑，到某个时间突然泼上大片血红色，接着关闭镜头。打开下一段录像，继续下下一段，都是同一个未知角落，却有仰视、俯视等视角，画面从
漆黑突然变成令人不安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