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钱氏看母亲跪下了,自己也赶忙膝行着跪在了母亲身旁。
吴氏开口道:“亲家母,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以死相逼,贞娘她是个孝顺的,才不得不顺从我的意思,求你看在她这么些年为你们许家生儿育女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许老太太气极,大声质问道:“你们母女二人瞒天过海,拿我当个老糊涂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现在叫我网开一面?我就问你们,若这件事没有揭穿,你们打算置我的娇娇如何?”
大钱氏忙回道:“母亲,我已经替娇娇重新办了户籍文书,你给惠儿的那份嫁妆,我也收起来了,是打算把这些都给她,然后送她回蜀中。”
许老太太闭眼轻叹,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儿媳什么品行,她比谁都清楚,嗜财如命!她瞒着她偷偷留给自己孙女的那份嫁妆被她知晓了,她岂会那般好心地打算归还给她孙女?
“哼!事后皆由着你们一张嘴,我若还能信你,那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你们都别跪我了,娇娇的事情,我会交由官府来断,你们该承什么罪行,都是罪有因得,怨不得旁人!”
吴氏保不了孙女,现在就想保自己的女儿,她哀求道:“亲家母,这一切的错都在我呀!贞娘从小勤俭持家,却是晓得大是大非,我原来是想灭了口一了百了,是她念及这么多年与你的婆媳情谊,不忍下手,亲自花了银子去另外办了一张户籍文书,因为心怀愧疚,还将你给惠儿的钱财悉数收起来,打算都给她,算做补偿。求亲家母念在她是你长孙生母的份上,对她从宽,饶她这一回吧!”
大钱氏也急忙补充,“我是绝不可能对娇娇动手的,她回来至今,我未曾动过她一根汗毛。”
她这么说,等于是间接了承认了,是自己母亲想要杀了许娇。
然而实事上,恰恰相反。
吴氏一生为儿为女,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犊子,只要是自己的儿孙,受了欺负,不论对错,她一定是要相护。
但见女儿为了自己丝毫不顾及自己,颠倒实事替自己辩解,多少还是有些心寒。
当初吴氏领着钱惠想找钱家族亲替她重新安插一个身份无人肯应答,她百般苦恼,正好遇上大女儿回家探亲,她还没说什么,大女儿却说起了二房女儿的事情,说是走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又要回来,很是不满。
不等她想过来,大女儿就自己主动提起,让钱惠冒充许娇,甚至还动了要将许娇处理了以绝后患,是她拦着女儿,不想让她平白背负人命,也是她自己花银子托关系,重新替许娇置办了新了户籍文书,想将她远远送走。
许娇被人冒名顶替一事,目前而言,对许娇并未产生实质性的影响,若是许老太太不予追究,那大钱氏也可以免于刑罚。
因此,吴氏想把罪责全揽到自己一人身上,继续说道:“亲家母,家丑不外扬,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都好商量。”
许老太太多年不问家事,家中大小事情全交由大钱氏主持打理,要不是自己那可怜无依的孙女回来了,她甚至也不用大钱氏请安服侍,装聋作瞎地,就是不想惹烦心事。
但她那刚烈性子相较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母女二人的阴狠手段听了令人寒心,激得她怒火无处释放,冷哼一声道:“别再叫我亲家母了,我没有你这样的亲家!真是个大笑话!家丑不外扬?我们许家人就不兴这一套!许家有祖训,但凡许家子孙,行事必须得光明磊落,钱贞娘的所做所为,她就不配为我许家人!”
大钱氏悲怆地大喊一声,“母亲,贞娘知错了!”
许老太太却唤来了身边的丫头,“立刻给大爷还有大少爷写信,让他们火速回家一趟,将这心思歹毒的妇人休弃!待查明真相细节,另附一纸诉状,将她残害我许家姑娘一事告到官府,请官府定罪处置。”
吴氏凄然,她满心以为,自己独揽罪责,可以保大女儿无虞,哪晓得这许老太太性子异于常人,自己一番算计,在她这里全然不凑效了。
大钱氏嚎啕大哭,不停要喊着求母亲原谅。
许老太太见不得这没骨气的东西,震怒着喊来了婆子,“把她给我拉下去,送进柴房里关起来,绑着,别叫她有机会自戕。”
邵屿和宋珩看着许老太太这一系列的举措,无不叫人叹服。
命人将这对祖孙带回府衙,邵屿便写信回上京顺天府,既已找到钱惠,上京钱家宅院里被烧死的女尸自然是被人谋害,两边会协同查办此案,要不了多久,真相细节就会水落石出。
回了府衙后院,宋珩看傅芸又是一个人在屋里抄写佛经,知道她应该是又有了不开心的事,挑了帘子进屋里。
傅芸放下笔,“你回来了?人都抓到了吗?”
宋珩点头,他们早就回来了,邵屿甚至还迫不及待地审问了钱惠,只是她情绪很激昂,拒不肯配合,甚至还提出想要见傅芸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