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死吗?”
“医生说他挺不过今天……沈言归这个白眼狼,我们沈家对他有恩,他却霸占了这么多年家产,活该死得这么早!”
“快把钱分分,我看中一套房子,就等付钱了……”
弥留之际,沈言归听到病房外的议论声,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地浮现在心头。
七年前,金融危机爆发,沈家的公司负债千万,只剩下一具空壳。
病房外的这帮人避之不及,生怕被拖累,一个个只顾争抢剩余的资产,把局面搞得更糟,留下了一地烂摊子。
他顾念旧恩,主动背负起了千万负债。
这些年,沈言归耗费心血,谋划筹算,开拓不同领域,积累了不少资产,不仅摆脱了困境,还带领公司迈上新的台阶,这才有了如今名震一方的沈氏。
沈家人自私自利,都是草包脑袋,没为公司做出一点贡献,还肆意挥霍金钱,总需要他帮忙补窟窿。
他生病后,沈家人更是按捺不住心底的贪念,在他面前虚与委蛇,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不过以他们的智商,根本不足为惧。
沈言归被病情所困,没心思搭理他们,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这些他一只手能掐死的跳蚤,竟敢这么蹦跶。
是他独自偿还债务,也是他独自将企业发展壮大,沈家人没赚一分钱,没尽一份力,一直趴在他身上吸血,现在反过来骂他是白眼狼!
沈言归性格不好,睚眦必报,想到沈家人要踩着他的尸骨,用他的遗产享受生活,就感觉胸口气血翻涌。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
“咚咚咚——”
这声响像铁锤重重地敲击在太阳穴,闷沉的疼痛不断地向里钻,连头骨都震得发麻。
沈言归猝然睁开双眼,瞳孔因为惊惧不断颤抖,像是溺水的人,张大口急促地呼吸,胸膛不停起伏。
窒息感渐渐褪去,黏腻的冷汗从额角滑落,流进了眼睛里,沈言归感觉到酸涩,本能地眨了眨眼,视线这才变得清晰。
这不是病房……他是在哪?
沈言归的视线转了一圈,顺着声响,看到了不远处的房门。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人在敲门,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步履踉跄地朝房门走去。
三分钟后,门开了。
沈言归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不动声色地看着门外的人。
孙特助微微颔首,语气透着一丝恭敬,“沈总,我有事向您汇报。”
沈言归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语气轻得像一阵风,透着股漫不经心,“好。”
沈言归的样子跟平常别无二致,孙特助没发现异样,走进了屋里。
沈言归什么都没有问,却已经得到了很多信息,他微微蹙了下眉头,思考着如今的情况。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半年之前?
这是他死后的执念,还是他真的重生了?
沈言归心思一向深,压下了疑惑,抬眼看向孙特助,追问道:“什么事?”
孙特助跟沈言归共事五年,很清楚他的行事风格,没有废话,直白地说道:“沈少爷将公司卖掉了。”
沈言归花了五六秒,消化了这句话。
沈少爷是沈知丰,他恩人的独子。
当初他帮忙还清沈家公司负债后,就立刻将其划归给了沈知丰。
而他没有安于现状,选择投资新兴产业,不断往其他领域扩充规模,而这些都在他的名下。
所以如今的“沈氏”和当初“沈家经营的小企业”,看似是分支产业,但其实泾渭分明,完全分割开来。
沈家经营的小公司属于夕阳产业,颓势不可避免,因为沈言归的帮扶,这才勉强维持下去。
沈言归从不过问经营情况,只是叮嘱沈知丰不要把公司卖掉。
公司里有沈夫人的心血,他实在不忍。
谁曾想沈知丰没遗传到一点沈夫人的优良基因,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肆意挥霍,手头的钱不够了,就动起了歪念头——
他刚生病,沈知丰就私下卖掉公司,还试图隐瞒他,胆子真够肥的。
不过这样也好,公司卖了,沈家人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沈言归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孙特助连忙避开了目光,在心里为沈知丰点了根蜡,“沈少爷买了豪车和珠宝,送给女友,剩下的钱在……在赌场输光了。”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我一直关注着买方的动向,可以立刻将公司买回来。”
“不必了。”沈言归已经收起了笑容,眼底不见一丝波澜,让人猜不到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