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独自在楼梯间坐了很久,江放才下楼。
从十五楼到十楼,一共只有五楼的距离。
明明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她却硬生生走走停停了半个小时。
等回到病房,她的情绪才基本平复。
但方兰还是看了出来,江放的状态很不好。
低沉压抑的情绪从她眼睛里跑了出来,压垮了她的肩膀。
亓娴看着这样的江放,也是满眼的心疼。
刚才惠知行给她发消息了,告诉她,他把调查出来的一部分真相告诉了江放。
亓娴多少能明白江放此时的心情。
因此只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们好好聊聊吧,母女之间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闻言,方兰看了看亓娴,又看了看江放,有些不解。
随后,她才注意到江放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袋子里好像装着......一封信。
亓娴走到床边,看着一脸担忧着急的方兰,说出了实情,“放放她知道郭洋和惠知行的关系了,前两天知道的。”
话不多,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方兰怔愣了一下,她知道江放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怪不得她这两天情绪这么差。
看着江放,她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每一次只是提到郭洋的名字,江放的情绪都会波动很大,会吼着道“你提他干吗”、“你还忘不了他吗”、“他把你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吗”?!
所以,她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不说话的母女两人,亓娴只好继续道:“把实情告诉她吧,她也大了,有知道你过去的权力。”
亓娴知道这母女两人都不是脆弱的人,这种时候,她需要做的是给她们两人空间。
因此,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看着站在窗边的江放,方兰主动出声道:“放放,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江放回视着方兰,原本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早就知道惠知行和郭洋的关系了?”
根据亓姨刚刚提到她知道了郭洋和惠知行关系时,方兰的表情推测,她应该是知道的。
果然,方兰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知道郭洋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方兰听此有些意外,“我只知道他是这儿的医生。”
江放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原本的担忧和心疼,看来是多余了。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不让你们联系?”
方兰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你不想因为我过去的事而影响到你现在的幸福。”
“我现在的幸福?什么幸福?”
突然,江放的情绪就被引燃了,“你是不是又要打着为我好的名号说这是你不告诉我的原因?!”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江放,方兰坐起身想要解释,江放却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你一直保护我,不需要你一直为我着想,你这样只会让我压力更大、更无地自容。我不希望你把精力全都放在我身上,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明明你才是不幸福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一直为我考虑呢?”
这些话是江放第一次对方兰说,也是方兰第一次知道江放的心声。
她竟然有些说不清此刻是心酸还是幸福,“放放,妈只有你啊,我不为你考虑为谁考虑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江放鼻子酸得厉害,扭过头去,才继续道:“为我考虑那么多只会让你活得越来越苦。”
方兰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有你在身边,我从不觉得自己过得苦。只怪我没有本事,连累你过得不好。”
听此,江放就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方兰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这份母女关系中,明明是她一直以来都做得不好,是她拖累了她。
江放捏着文件袋的手紧了又紧,转身想要离开。
她已经猜到了,过去那些事对方兰来说一定是阴暗的、痛苦的。
既然如此,那所谓的真相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但方兰却叫住了江放,“放放,又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过去是我顾虑太多,是我没勇气面对那些回忆,导致你这么多年的心结没办法解开,现在,我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了。”
江放眼眶红得厉害,制止了方兰要说的话,“不用说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方兰却摇了摇头,“不,还是说出来吧,我的过去早晚要告诉你。”
江放也不想让过去如一根刺一样卡在她们之间。
终究,她还是将文件袋有信封字迹的那面转向了方兰。
方兰看到文件袋内的信封上的字迹,愣了一瞬,“你是从郭洋那拿到的?”
江放摇了摇头,“惠知行给我的。”
方兰苦笑,她该想到的,她和郭洋的事,早已渗入到了小辈人的生活里。
是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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