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蔡娘子饮完茶,到了东厢小灶,姜撞奶已经成型,徒弟也将菜蔬洗净切好配好,她系上围裙攀搏,双手翻飞,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装进食盒,由侯在二门处的小厮骑马飞送至各院。
邀月轩的小室中,丫鬟从攒盒中取出吃食,两碗姜撞奶,两碟奶香老虎馒头,一碗地三鲜,一碗醋溜白菜,一碟炙羊肉,一碟拌银牙,一罐干冬笋杂菌汤,林熹同萧宏各自端碗快速的吃着各自的晚餐,今天是冬至,学里放了假,他们早上却须学舞,下午要学乐理乐器,作为大宣的贵女,她们每天的生活并不轻松,因萧如意的严格要求,她们平日在家学识字断文,遇到节令放假,也要学舞练乐,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因着萧宏的认真,林熹也有几分拼命。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今天跳那会儿心里不知为何,想到得都是这句《长安古意》的诗。”林熹今天的舞很受教习的称赞。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萧宏点头称赞,在舞蹈上,林熹天生有很好的共情能力。
“有眼光!”林熹笑着点头,“为这儿,我决定放弃对你学业的追逐。”
萧宏在家学里号称十万个为什么,由于他的屡屡追问,去岁老师杜仲就考上进士京里谋官去了,没奈何,萧如意广访名士,终于在去年冬至寻到一位来边塞巡游的老名士汪士钊,因救命之恩,在府中坐馆,两人终于摆脱了《女则》,三百千的局限,举业读四书,现今学到仁义论,虽不通经,却也晓意,对四书内容有了些粗浅的理解。
更因萧宏一些形形色色的问题,内容深入,潜移默化之下,对时人对时事有了自己的目标,想法,今年插手府务后,也做出了几分不俗的成绩,尤其是奖惩制度指标化更被林瀚引入军中,大大的提高了军队作战能力,稳住了府兵募兵化的局势。
不同于萧宏真正的对经意的深入思考,林熹却如当下贵女一般,对舞艺,马球,乐理更感兴趣,并显露出了明显的天分,随着她的进步,已换了三位舞教习。
“阿娘也不过是些许认得几个字。”这是林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个诗好,好唱吗?”
“哎,这个人也是想不开,天底下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那么多,混不下去又怎么样,我最瞧不得文臣死谏。”
知其然,会听会看知道那首诗好,已然是当下贵女中的才女了,会一两样乐器,精通舞艺乐理,这姑娘是闺秀中绝对的标杆了。
知其所以然,一条条枯燥的谏文争论的内容及它们对天下的影响,这是男人的工作。
世人给女子画了一个圈,针织纺织,养蚕缫丝,已然在家庭中居于不败之地,盛世了百十年,歌舞升平下涌动着的严重的整个社会倾覆的危机,整个社会的权力变更,谁在意?
反正那些之乎者也,也看不懂!
然而,萧宏很是留意。
看那些晦涩的邸报,经义占据她相当大的时间,她清楚的知道,不弄清楚这些,不说报仇,就是在未来那个动荡的藩镇之乱中生存都是问题。
二人贴身的丫鬟碧烟和琥珀也很融洽。
豆蔻少女爱俏,她们并不喜欢大厨房的大锅菜,二人收过林熹二人分出的菜到茶房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