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门一关,顿时整个空间便剩下昏暗,裴胧月也没再叫唤了,颓然一坐,只觉今日倒霉至极。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走,祸从天上来啊,好好的她做什么要多管闲事去看姚公子,他要死就让他死好了,干嘛非想着去救治人家。
这下好了吧,人没救成,还把自己坑进了牢房,这时运也是没谁了。
只不过有一点很令她疑惑,她总觉得今日京兆府特意派人巡查怡红院非常有问题,怎么恰逢着这些人在的时候,就有人死了?
这是否太过蹊跷了些?
锦烟到底是社会底层,见惯了仗势欺人之事,见她垂眸在那想事情,还以为她在忧愁今日的境遇,于是缓声开导:“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喊破天也没用,那人是铁了心要与你过不去,就算你真没杀人又如何?”
裴胧月闻言,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么?曹捕头说这是上头特意吩咐的,可见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至于这个人是谁,你是否最近得罪了什么位高权重之人?”
裴胧月得罪的人多了,位高权重的更是不在少数,只不过锦烟为何这么说?
她刚想说这事肯定是曹捕头公报私仇,可转念一下锦烟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个小小的捕头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天子脚下一个核桃都能砸出三个官,他又岂敢这样胡乱构陷别人?说不得还真是背后就是有人指使他,他才不管不顾的将自己抓来,关进大牢里。
可这幕后之人究竟有可能是谁,裴胧月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是蓝国师,还是蓝贵妃?他们那样位高权重的,应该不至于委托一个小小捕快前来办事才对,难不成是蓝夫人,或是裴凤舞?
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陷害自己,着急也没有用,想不明白的事暂且搁置,说不准之后敌人就会路出马脚了呢。
裴胧月干脆以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审视眼下。
难怪曹捕快说这是“最好”的牢房,就这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一束透光的地方,不用看都闻得到鼻子间草垛传来的霉味,再听听耳边老鼠蟑螂的走窜声,还有不知哪儿传来犯人的哀嚎声,说这个地方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坐牢这种事,最怕的不是四下环境如何糟糕,而是这种糟糕的环境对精神产生的摧灭性,裴胧月经常在实验室解剖小动物,对此倒是没有一般女子的害怕,见锦烟也如此淡定,却有些让人意外了。
“你,竟然不害怕这些老鼠?”
“怕什么?”锦烟自顾找了个草垛坐下,自嘲道:“我自小便与这些东西为伴,他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最难的时候我甚至一个冬天就靠着吃点鼠肉过活,你说我怕它们干什么?”
“啊?”
裴胧月有些震惊,倒不是惊讶于锦烟说出这话时的平静,而是身为怡红院姑娘里最受欢迎的那一位,地位仅次于花魁婉眉的锦烟,竟然也有过这等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