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眯了眯眼,这人身形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眼熟……
不过下一刻她便懒得再想,大千世界,眼熟的人海了去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不时有比岑妙妙更奇形怪状的新人加入,有披着兽皮、头发长到脚跟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和浑身裹在白纱中的少女,更有甚者,顶着浑身长满的花花草草就来了。
后面来的人随便单拎出一个都比岑妙妙显得怪异,大家的讨论目标自然也就一并被转移了。
未时三刻已至,松林中传来法阵开合的声音,一人自远处御剑飞来,停在松林入口处,朝着外面一众人道:“人既然都到齐了,便随我进去。”
“别乱走。”声音板正冷肃,正是清寂峰大弟子任飞廉。
说罢,他捏出一道法决,打入松林入口的法阵。
扑簌簌的树枝抖动声越来越大,苍茫茂盛的松林中,已经孕育出树灵的松柏纷纷退让,让出一条宽阔道路来。
任飞廉一马当先,众人随他一同走了进去。
岑妙妙挂在队伍尾巴上,与嘴里衔着草枝的少年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这人风尘仆仆,眉眼陌生,倒干净精致。
她心中自看到这人开始便有股违和感,仿佛这人并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不过很快,那点对路人无关痛痒的疑虑便被打消了,她随着前面的弟子们一同往里走去。
众人走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来到一株参天古木下。
这株古树体型分外庞大,在松林中独占一片广袤区域,似枯非枯,左边翠绿苍莽,郁郁葱葱,右边焦枝横挂,不见半点碧绿,分明是一副非生非死之相。
想必这就是点珖木了。
古木下站着一人为它佐证了身份。
那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他分明气势未开,浑身上下却毫无一星人气,倒似已然出鞘多时,只待饮血的三尺青锋。
只一眼,便可断定他分外傲慢,不可摘折。
“师尊,此届备选弟子均已到齐,只待师尊为点珖仙木解开禁制。”
“嗯。”
秦徽衡并没多言,只抬起手来,并指为剑,凌空画出一道法阵,面容如浮冰碎雪,凌然不可侵犯。
时隔多年,岑妙妙也曾想过再次见面时会是何种情形。
比起想象过无数次的心潮澎湃,她反倒意外于自己此刻的心如止水。
十分平淡,连焚烧过往的半点灰烬也没落下,悉数随风散去。
她甚至还有闲情想,秦徽衡唇薄而浅淡,虽没尝过,单凭看上去,倒不如另一段殷红而上翘的唇。
也不知道自家那傀儡此时有没有好好按照嘱咐买空半条街。
当着秦徽衡的面,女弟子们不好当面说出什么放肆的言论来,却无一例外眉飞色舞,捂着嘴窃窃私语。
“太衍美人榜诚不我欺!”
“听闻道君一直还没与人结道侣契,师妹丽质天成,去清寂峰说不得有机会。”
“从今日起,我立志当一名剑修。日后道君的安危,便由我来守护。”
凡此言论,一时不绝于耳,叫岑妙妙听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岑妙妙身侧响起少年自言自语的声音,其中饱含轻佻,并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恶意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徽衡道君,道貌岸然,也不过如此嘛。”
岑妙妙耳朵动了动,看向那与她深有共鸣之人——是那衔着草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