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祈不会知晓,就是他的这个无心之举,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当他满脸惊诧地看着身后碎落一地的青瓷花瓶时,他才会那么疑惑不解。
“萧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凌霄然大惊失色地从他身后跑来,颤声问道。
“凌小姐,对不起,我也不知它怎会掉下来的,或许……是我不小心碰着了吧?”萧君祈也很纳闷,自己明明很小心,自凌霄然带他进入这个奢华房间起,他就刻意没有去碰房中的任何一件物品。但这花瓶确实是在他身边碎落的,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做到呢?总不会是这花瓶主人自己砸碎的吧?
凌霄然显得很惊慌,还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我爹最珍爱的古董,不但价值不菲,而且极难买到,现下却碎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君祈见她极为恐慌的样子,想到她爹可能会因此责罚她,有点于心不忍,便安慰她道:“凌小姐勿须担心,此事既是因我而起,君祈会一力承担,令尊若是问起,便说我会尽力赔偿,不会推卸责任。”
凌霄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她很快又继续演戏道:“萧公子不知,这花瓶极为昂贵,非你一力可以负担起的,近日父亲也快回家了,霄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君祈一听,忙坚决道:“此为我的过失,怎能连累凌小姐?既然令尊也快归家,那君祈便留下等他,待他回来再当面同他道歉解释!”
此话正中凌霄然下怀,今日刚好是他做护卫的最后一日,若就此让他完成任务走了,恐怕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事到如今只好牺牲这个古董花瓶继续把他留下来了。
但他的师傅却不是个善茬,为免那个唐小姐来捣乱,她还需叮嘱他几句。
“可……萧公子,令师恐怕不愿你继续待下去,而且……她大概也会为此事担心的……”凌霄然垂眸低语,循循暗示。
萧君祈也想到了他的师傅,估计依她的性子,知道此事后会干脆使计把他抢回去,若真如此,凌霄然要承担的损失就更大了,他可不愿给帮过自己的人添麻烦。
于是他款言安慰道:“凌小姐不必忧虑,师傅那里我自会处理好。”
凌霄然闻言一笑,恍如凤凰花开,流燕回谷。
“如此,便多谢萧公子了。”
唐倾墨今日已在客栈中等候许久,等她的笨徒弟结束任务回来找她。可预期时间早已过去,她仍是未见到徒弟的影子。最后实在等不下去,她干脆起身出门自己去接他。
然而一打开门,她却直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睛先是一惊,看清是她又是一喜,他确是好几日没见到师傅了。
倾墨却被他吓了一跳,瞬间弹开几步,慌道:“孽、孽徒你做什么躲在门外?特意吓唬为师吗?”
“徒儿知错了。”干净俊逸的少年静立出声,脸上挂着温暖愉悦的微笑。
有斜阳金辉洒落在他的发上,映出点点金黄,柔软的发丝被风轻卷,微微拨弄上面细碎的阳光。少年眸中的清波同样温柔喜人,被夕阳一照,也开始泛起闪光的涟漪,染得那澄澈双目仿佛金色仙瞳一样,极为耀眼夺目。
倾墨看着这个恍若仙神的少年,心中竟忽起波澜,开口时,语调不自觉就带了温软:“你知道回来就好,不过下不为例。”
可先前还满脸喜悦的少年,忽然又落寞地垂了眸,收起了那抹夺目的金光,好像连天边的太阳都跟着落下去了似的,让人心里好不遗憾。
他闷闷开口道:“师傅,徒儿暂时还不能回来。”
“为什么?”倾墨惊讶极了,她明明算好到今日他的债就还完了呀!
君祈抬眸,愧疚地看着她,“徒儿只是还有些事要处理,一时走不开……不过师傅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等我将其办好,徒儿一定会回来的。”
唐倾墨静静打量他半晌,直至少年被她盯得窘迫到头埋得不能再低时,她总算吐出了一句话:“为师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下轮到萧君祈惊讶了,师傅居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本来他都做好会被逼问一番的准备了,没想到她真的什么都没问。不过师傅能就这样信他也好,至少她不会去为了自己招惹麻烦了,剩下的事,他还是自个解决吧。
又贪恋地看了一眼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君祈才依依不舍地告退离去。
不过唐倾墨才没那么容易相信这种糊弄话,她只是看着徒弟一脸的为难相不忍心拆穿他罢了,但此事,她却是要等他走了亲自去调查清楚的。
倾墨心中已有猜测,八成是那个凌霄然做的。可当她到了凌霄珠宝行,亲耳听闻事情起因,又亲眼见着那名贵花瓶的碎瓷片时,也不由啧啧感叹:“这个凌小姐为了我那笨徒弟,可真舍得大出血。”说完,她便身形一跃,隐入一间富丽闺房中。
入夜时分,凌霄然刚刚回房,却突然被房内闪出的一个娇小人影挟持住。两根纤长漂亮的指甲抵着她娇嫩的粉颈,耳畔传来的轻柔女声,此时听起来,竟有了几分压迫威慑。
“凌小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不仅仅是死的问题了。”
凌霄然盯着自己脖颈上的皓白手腕,心中紧张害怕,但她仍是故作镇定地答道:“唐小姐此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呵呵,我来是为什么你心里清楚,我想你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一声娇笑明明清脆动听,却因着此刻的气氛,而变得邪魅冰冷起来,连带着凌霄然的心也开始发寒。
“霄然不知,还请姑娘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