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阴的语气无波无澜,亦不卑不亢。
“说。”贪狼心不在焉地偏过头,毫不在意她会用何种说辞。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也只不过是为那可疑之人拖延了一小段死期而已。
“棺中乃净秽往生之人,吾等受命送逝者安葬。”太阴目光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贪狼闻言倏然低头,紫眸一瞬不瞬地盯向面前淡淡仰头看他的温婉女子。他的五官比常人要立体许多,眼眶凹陷,眉骨突出,鼻梁高且直,似不是纯种的东方血统。垂首看人时,妖异的紫瞳被过分立体的骨挡住了光线,掩盖在长睫和浓眉的黑色阴影下,显得阴鹜森然。
萧君祈望着眼前气氛陡然变得紧张的二人,对太阴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不明所以。但令他惊讶的是,专横跋扈的贪狼听到这句话后,竟真的没有再来探棺了。
二人视线胶着许久,太阴淡然平和的目光似乎定格成了永恒,终是没有让对方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僵持之中,贪狼忽然转过头,向立在一旁的萧君祈勾起一抹冷笑,“你的运气很不错,只是,下次不会再有人帮你了。”
说完,那紫瞳的恶魔竟然就这样转身离开了,但他却在与太阴擦肩而过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贪狼走后,太阴突然身子轻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君祈连忙赶上去扶住她,关心道:“太阴姐,你没事吧?”
太阴略有疲惫地摇了摇头,戴着黑手套的双手藏在袖中轻轻握拳,嘴角却微扬起一丝浅笑,柔声回道:“没关系,走吧。”
南宫尘月已独自在房中等待多时,当太阴带着恢复健康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时,这一向冷淡的冰川美人竟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可是等萧君祈取下身后棺木,抱出里面昏睡的少女后,那双绝美凤眸中难得一现的光芒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她是怎么进来的?”南宫尘月清冷的嗓音里多了几分严肃。她能带这少年进入血煞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现在竟又多了一个,若是被人发现,他们全都得跟着送命!
“我也不知道,但师傅现在病得很厉害,我必须赶紧送她离开。紫微,很抱歉,这次又得麻烦你了。”萧君祈的语气十分愧疚,他也明白自己给她们带来了很多麻烦,可是若要不顾倾墨性命,他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什么!又要离开?你当血煞盟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南宫尘月感到不可思议,心中莫名就腾起一股怒气。她好不容易才带他进来,甚至差点还赔上性命,可这才短短一日,他居然如此轻易就说要走,白白枉费她一番苦心劳累。
“对不起……”君祈惭愧地垂下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南宫尘月静静凝视了他一阵,虽然她心里清楚,眼下杀了这姑娘才是保守秘密的万全之策;但她更清楚,这样做只会让她失去这个难得的朋友,甚至让他恨上自己,而比起事情败露招致死亡,她似乎更害怕那样的结局。
“这是最后一次,”清冷如霜的话语从南宫尘月玫瑰般的唇间缓缓倾泻,“从今往后,我再不欠你!”
看见紫微眼中的决绝,萧君祈知道,自己一定是让她失望透了。虽则如此,她却仍选择成全他最后的心愿,只是恩怨两清后,他们亦不再是朋友。心中默默叹口气,他也只能苦笑着接受这个现实,紫微已经仁至义尽,此次确实是他妄为了。
太阴站在一旁沉默着看他们一刀两断,神情里却带了几分感伤与不舍。
尽管日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但这最后一次,南宫尘月还是决定送佛送到西,将萧君祈带到他们初见的那处小苑再离开。
而至于太阴,因她担心贪狼会去确认他们是否真的去送葬了,所以为了圆谎,她得带着棺木继续去处理后事,便让紫微领着二人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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