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休文的态度,朝臣们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毕竟沈休文一直紧跟陛下的节奏,是陛下手中最好的枪,指哪打哪,绝不落空。
不过枢密使也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黑瘦的老头倔强地拱了拱手,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可是,陛下,臣还有些疑虑……”
赵安鸿对着沈休文摆摆手,让他退回到班列里去,之后才和颜悦色地对着黑瘦老头问道:“于枢使的疑虑是?”
“陛下派去筑城的工匠,臣听说只是个不足双十的小丫头。”黑瘦老头对宁维则的实力明显不太信得过,“要是单看这方案,倒也是朝气十足。只不过真落实到手艺上,恐怕还是得有老成持重之人主理才行。”
赵安鸿微微侧了侧头,似有深意地盯着黑瘦老头:“那依于枢使之意,派何人前往比较合适?”
黑瘦老头露出了貌似忠厚的微笑:“陛下,此事理应工部卢尚书处置才是。”
卢尚书没办法,只好长须一抖,再次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不如就由宁姑娘配合景王爷处置此事。他们二人对此事最为熟悉,这份方案又是史无前例的优秀,恕微臣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黑瘦老头撇了撇嘴:“卢尚书倒是大方。只是这城毕竟是要用来打仗的,若是他日北蛮兵临城下之时,此城当不得大用,岂不是误我大端子弟!”
“此城毕竟在绥州境内,若是北蛮随意便能兵临城下,倒不知是谁要先负起这个责!”卢尚书不紧不慢地抓住黑瘦老头话里的漏洞,反唇相讥起来。
朝堂瞬间变得鼓噪,倒像是每天清晨时分的菜市场那么热闹。
赵安鸿早已习惯了这些臣子们互相攻讦,干脆让内侍给他倒了杯茶水,一边掐着杯颈转着把玩,一边听着下面的扯皮。
眼看争执就要升级到人身攻击,赵安鸿这才一摔茶杯,面上却没有半分怒意:“够了。”
臣子们骂得也算痛快,安安分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埋起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的菜市场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赵安鸿对着黑瘦老头轩眉一扬:“于枢使,刚才这一番争论下来,你可有什么意见?”
“臣,还是那一句。”黑瘦老头倔强得像块石头,说不动摇就不动摇,“宁姑娘经验不足,请陛下派遣老成之人。”
“什么样的才能入得了于枢使的法眼呢?”赵安鸿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一本正经地探讨了起来。
“臣不敢。”黑瘦老头照例回了一句,这才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臣只是以为,要建新城,至少也要跟之前兴修沧阳城的孙永长孙大师资历差不多,才能服众。”
许是今日枢密院对工部的挑衅有点严重,一贯习惯踢皮球的卢尚书也不再装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吹得长须晃呀晃的:“若不是孙大师身体不适,这新城根本也不需要募集工匠了。于枢使这话在理,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