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给先帝修山陵的司空家呢?”黑瘦老头嘴角微翘,这才抛出了自己真实的意图。
司空家跟于家算是沾亲带故。之前司空家主一直被孙永长压了一头,这次若是能同样筑出座城来,也算是扬眉吐气。
“司空家也并无筑城的经验,要论起资历来,我觉得也不见得比宁姑娘强多少。”卢尚书跟孙永长私交不浅,自然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老友的宿敌,眼看就要撕破脸皮。
黑瘦老头气结,干脆指着卢尚书的鼻子:“把司空家跟这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相提并论,你这话着实可笑!”
“于枢使莫要忘了,宁姑娘是通过工部的选拔才募集出来的,正是陛下钦点的匠人。”卢尚书见他一时脾气上头,自己反倒控制住了情绪,把于枢使往坑里带。
黑瘦老头一下子想起这一遭,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连忙对着赵安鸿叩首:“陛下,微臣并无质疑陛下的意思,只不过是忧心于我大端儿郎的将来,故而斗胆多问几句,请陛下恕罪!”
这几句场面话说得好听,赵安鸿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事就刁难枢密使,自是微笑着叫他起身:“于枢使,今日朝会自是就事论事,无妨。”
黑瘦老头慢慢爬起身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谢陛下!”
“没事,你们继续说。”赵安鸿又端起了个新茶杯,满脸都是玩味。
沈休文知道这是赵安鸿不耐烦的表现,没办法,只好站到朝堂之中,朗声道:“于枢使、卢尚书,二位皆是出于公心,陛下英明,自会体谅二位的苦衷。只是这宁姑娘也不算是毫无经验。”
“沈相,此话怎讲?”黑瘦老头知道沈休文也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必是有足够的证据。
“之前进行的学徒考核中,有学徒改进了水车。那新水车已经通过了工部的检验,正要发到西北缺水之处推行,此事于枢使或许不知。”
黑瘦老头眯了眯眼:“莫非此事与宁姑娘有关?”
“自然是出自她手。”沈休文慢条斯理地回答着,话中满是理所当然。
黑瘦老头眼珠转了转:“改良此物固然有大功,但这毕竟是小物件,难度与筑城不可同日而语。”
“与那水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份成制式的木工学徒手册。”沈休文对着卢尚书使了个眼色。
卢尚书瞬间就懂了沈休文的意思:“那学徒手册,工部也已经验证过了。即便是没有任何木工基础的外行,只要按照那个手册行事,至少不会出大错。若是悟性好的话,只消半年便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木工入门了。”
黑瘦老头平时哪会理会那么多工部的事情,此时自然是张口结舌。
“即便诸位不通木工这种杂务,但大家应该都知道,想要入门也不是三两日就可以完成的。”卢尚书顺着沈休文抛出的话头,继续侃侃而谈,“这事情已经说明了,只要按照流程里的约定,一板一眼地进行工程的话,筑城也好,学木工也罢,想必不会出太大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