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却成竹在胸,道:“我已想到了法子,你回去悄悄说给张国梁,叫他把我与敏行他们夫妻的交情透露给费秀元。费老贼狡诈,定会对去金华传信的令兵千叮万嘱。那去传信的令兵受了老贼的叮嘱,必然在敏行问起我的时候编排一套说辞。敏行深知我的习惯性情,便是有一星半点的差处,也能叫她挑出来。”
芳琼听罢,点点头道:“我这就回去跟祥哥说。”
赵杉与芳琼正在密议如何给敏行传信,却听门外说话声。两人知道是那两个做看守的军汉回来了,心照不宣的彼此点了点头。
芳琼故意抬高了声调,道:“你早些应了多好,也省得我费那许多口舌。”
门外两各军汉听了,欣喜道:“应了?”
芳琼道:“应了应了,我这就带她过去。”抓住赵杉的手臂,假做拖拉,走将出去。
两个军汉一前一后跟着,走去御山庄一墙相隔的虎丘大营。
营中一切如常,只是往来走动的亲兵护卫都是些陌生面孔,郜永宽、谭绍光等李秀成的心腹将佐一个也不见。
费秀元听说赵杉答应去劝李秀成,喜不自胜,亲自引了她去。
李秀成被禁在赵杉前番来苏时,拿取火洋轮模型的那间摆着诸多稀罕物件的书房中。
费秀元将手在门框上敲了一敲,道:“我磨破了嘴皮,也说不动你,只能请真佛出山了。”
李秀成本来是闷头坐着,听这言语,抬头见了随在他身后的赵杉,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着费秀元喝道:“我心如磐石,你休从旁人身上打主意。”
费秀元嘿嘿的笑:“果然是多年的老相识,这交情深如海啊。”扭头对赵杉道:“我千求万告,李大人总拧着不肯,眼睁睁的就成了一盘死棋。现在这棋是死是活,可都在娘娘手中攥着呢。若是这棋活了,便是你好我好她也好,连带着这营里的兵城里的民,大家都好。不然,我一急一狠,你落不得好,他跟着遭殃,大家便同归于尽。”说完,掉头去了。
赵杉见桌上盘碗里的饭菜都堆得冒尖,知道李秀成效仿张国梁闹起了绝食,叹口气道:“就应了他吧。”
李秀成乌青的眼圈里闪着火光,诘问的口气道:“你可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赵杉眨了眨眼皮,摇了摇头。
李秀成默了片晌,道:“是我识人不明,甘愿一己承担。”
“现下情形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独个担得下么?”赵杉故意把语气加重了。
“刀横项上,一死而已。既不畏死,何必再言其他!”李秀成的声音也尖厉起来。
“蠢材蠢材!”赵杉气得咚咚跺脚,“被一个臭虫不如的东西挟制了,就想效文天祥,可笑!”
李秀成臊得面红耳赤,讪讪道:“随娘娘怎么骂,叫卑职受贼子差遣是万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