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心思百转,大殿之中,顿时一片静默。
李承怿问道:“他和西楚有关系吗?二皇子景洵之死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我猜测贺家和西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贺家想要和西楚里应外合,谋夺北列的统治权。”
李承怿喃喃道:“这可难办了......事情完全超过南桓能够触及的范围。”
薛焕压着胸口的怒火,握紧拳头道:“有什么难办的!我要将他挫骨扬灰!”
“焕哥说的没错,这事情,也不难办。”李承平略歪着头道:“既然西楚有志于吞并北列,我们要改变策略,不能被西楚牵着鼻子走。西楚能许给南桓的好处,无非是一些看不见的空头承诺,南桓有可能和西楚一起将北列瓜分吗?三国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西楚若是得到了北列的领土,国富民强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南桓!”
李承怿道:“说的没错。南桓要夺回边关三邑,但也不能真的让西楚一家独大。若真如你所说,西楚在北列内部有贺家这么强有力的内应,景氏的政权岌岌可危,南桓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反而更加危险。”
薛焕点点头:“如今南桓在夹缝中生存,要想在风云激变的事态下趁机夺回三邑,要更加了解整个的局势才行,不能做西楚吞并北列的棋子!”
李承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些的神情:“所以,皇兄和焕哥都同意,南桓要在北列赢得西楚的前提下夺回三邑,对吧?”
李承怿对道:“你有高招?”
李承平轻飘飘道:“兵不厌诈,我的计策就是骗。”
薛焕问道:“骗谁?”
“骗北列也骗西楚,只要战事进入僵持状态,不管是西楚还是北列都会需要南桓的帮助。对西楚使臣说我们保持中立,必要时会配合西楚同时攻打北列南疆,而同时对北列说南桓不会帮助西楚,可以帮助北列,前提是归还边关三邑。而后坐山观虎斗,谁赢面大,南桓就投奔谁。”
李承怿却是笑了道:“你倒是越来越像一个使臣了,两面三刀,虚与委蛇。”
承平拱手道:“且当皇兄在夸奖我好了。”
“虽然南桓要从北列手中夺回三邑,却不代表不能借西楚之力完成这件事。等北列被外忧内患逼到生死存亡的境地,南桓想要不费兵卒要回三邑,不就是顺手牵羊之事?”
李承怿道:“朕知道你的心偏向北列,可你也不能因为心中的偏私而看不清楚事态的发展。”
李承怿觉得李承平其实是在忽悠他,以此拖延南北开战的时间。
李承怿转而道:“薛焕,你怎么看?”
“臣也认为时机未到,不能过早的让南桓和西楚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战局是瞬息万变的。”
承平就知道薛焕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她对李承怿拱手道:“皇兄不妨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些,帮助西楚作战,夺回三邑之后,又怎样呢?如果北列真成溃败之势,贺家会毫不犹豫的发动兵变夺权,西楚吞并北列后便磨刀霍霍向南桓而来。可如果南桓帮助北列作战,趁机以归还三邑为条件,一来不费兵卒夺回三邑,二来卖了北列一个莫大的人情,三来继续保住三国的几十年平衡,南桓休养生息,趁机壮大国力,邻国便不敢轻易进犯,南桓的江山是千秋万代的,皇兄才是真正的圣明君主。”
李承怿抖了抖袖子,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对承平道:“你想的,可真够远的。与你相比,朕算是短视了。”
“皇兄,我还没有说完呢。”承平抬头对他笑笑:“另一种情况是,接下来北列反败为胜,一路收复失地,将西楚赶出国境,贺家根本没有机会发动政变,此时,南桓又该如何选择?”
李承怿立刻收住了笑:“那么夺回三邑之事,只能硬碰硬了。”
“焕哥觉得呢?”
薛焕左看看李承怿,右看看李承平,低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兄妹,一个赛一个得七窍玲珑心,他只好道:“如果北列一鼓作气赢得战争,夺回三邑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李承平唇角的笑怎么看都很讽刺:“在皇兄刚刚登基不久,南桓自己还未整顿改革之前,和刚刚赢得胜利的北列打这么一场硬仗......皇兄是认真的吗?”
李承怿眼眸一垂,挥袖回头道:“你胳膊肘就继续往外拐吧!”
高公公此时小心地出声道:“皇上,兵部拿来了西楚与北列的最新的边境战报,皇上是不是现在......”
薛焕和李承平同时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李承怿道:“念。”
“北列与西楚在希县一战,北列大捷,成功夺回希县!”
李承平微微勾了勾嘴角:“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看来我可以改行去钦天监占卜了。”
李承怿瞧李承平那副得意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
李承平走出长信殿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至少她在李承怿这里成功拖延了南桓向北列出兵的时间,只要事情还没有发生,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已经向李承怿揭露了西楚和贺家联手离间南北关系的事情,只要能解决李承怿对于领土完整这个心病,南北重新开始通商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到时候它也可以回到北列,重新和景韬一起生活。
接下来,便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北列将三邑还给南桓了......
承平正在出神的苦苦思索,却被一声娇滴滴的女声打断:“哟,这不是将宁姐姐么。”
李承卉正带着一队宫女,打扮的灿若繁花般,堵在她的面前。
李承平今天穿着紫色的朝服,金丝锈线的男靴,用玉簪束发,整个人气度不凡,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承卉。
李承平眯着眼睛看她,鼻子哼了一声:“这路不太宽,麻烦让让。”
“当初将宁姐姐可是千里红妆敲锣打鼓送到北列做英王妃的,怎么才两年的光景,就灰溜溜的回了娘家?还好卉儿福薄,当初这份福气没落在我身上。”
李承卉昂首挺胸的盯着她道:“你被赶回娘家这么久,连自己的母后都不去拜见,是想除了不贤之外,再加一个不孝的名声呢?”
李承平自己心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没空和李承卉计较,索性想越过她的队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