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承平要无视她,李承卉的火气一下子大了,竟然向右挪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你还配做南桓的公主吗?你还是敌国王爷的妻子,天天伺候着他,还有脸回来?不要脸了,南桓的女人哪里有你这么贱!”
李承平正是怒火中烧,不料后面却有人道:“臣拜见安盛长公主。臣斗胆要说一句,是皇上要接将宁长公主回国,与北列无关。”
李承平闻声回头,她没留意薛焕一直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焕哥,不必和她解释什么。在这个皇宫里,我早没有什么名声了,也不在乎。”
薛焕跟上李承平的脚步要走,李承卉咬了牙,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南桓的先皇曾经给薛焕和李承卉赐婚,可是薛焕却一直逃婚在外,不肯回淮安。直到先皇驾崩,李承怿废除了这纸婚约,李承卉也因为要守孝三年而待字闺中,等她再许配人家时,都已经过了二十。
李承卉自然是恨薛焕恨得牙痒,而一切的根源还是李承平。
“薛焕!你给我站住!你让本公主丢了这么大的脸,现在还好意思站她这边!你们就是一对没皮没脸的人!”
薛焕只好低声道:“安盛长公主误会了,臣和将宁长公主......”
“心思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一样的。”李承平直接捏着李承卉的下巴道:“你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李承平的眼神凶狠,好像头狼射出的寒光。
李承卉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李承平的威胁恐吓,就像是一只被追得满地乱跑的鸡一样扑腾着。
“李承卉,你继续做你那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好了。我不指望你长脑子,也不指望你看看家国天下的局势,只希望你不要总在我面前秀脑子。你就和这天下其他多嘴多舌又心胸狭隘的女人一样,满心只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讨厌你,也可怜你。念在你姓李的份上,我不想让皇兄太为难,你懂了吗?”
李承平将她往后面一甩,好在几个宫女们接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薛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怜香惜玉,捂着眼睛没看李承卉摔得狼狈的样子,快步跟着李承平离开了。
李承平和薛焕沉默地往宫门外走,薛焕以为李承平是被李承卉气到了,出声劝慰道:“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世人并不都是那样看你的。”
承平却道:“在那些女人眼里,我便就是一个不贤不孝被赶回娘家的公主又如何?无所谓,反正也是事实。我的所作所为,世人会如何批判,我根本不在意。”
说实话,自李承平归国后,民间也有不少传闻,说她回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在两国交恶的时期,说她又要继续做南桓公主,又没彻底断绝与北列英王的夫妻关系。其实她夹在两国之间,心中又怎么会好过?薛焕知道知道李承平不在意这些累人的名声,也便放心了。
马上要走到宫门口了,这段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就要结束,薛焕握了握拳,才问重新开口道:“他为什么没有护好你,你和他......”
薛焕还在为了刚才她在长信宫说的话而担心。
薛焕于她,是亦兄亦友的关系。承平明白他的关心,也明白他对景韬的怨念。
李承平扭头对他道:“焕哥,我从没想要过他的保护,我的敌人,我会亲自打倒。”
薛焕皱着眉头,停下脚步问道:“承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一国公主,你是不是会更加自由和幸福。”
承平的视线微微一颤,抿紧了嘴角。
“我从没想过不做这个公主。没有这个身份,我如何有资格能力保护四海安宁,百姓安居。即使被困在那方池子里,我的心依然是自由的。”
承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平直的望着远方的,她看着朱墙玉瓦的宫城,再远处,是繁华万千的淮安城,再更远,是四海升平的南桓。
如果还可以换一个方向远眺,向着北边望去,那里也有同样心怀安宁和期待的人们。
薛焕的眉头舒展开,他抱拳道:“我明白了。公主心中的大义与宏愿,薛焕愿意一同守护。”
李承平对薛焕,是一份对知己的惺惺相惜。只是碍于男女之间的礼数和身份的障碍,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承平眸色沉沉,道:“我知道,你害怕我变成我最不想成为的人。我也一样害怕你变成你不想成为的人。”
薛焕最害怕因为她因女子的身份而遭到世间的蹂躏,丢掉尊严。
古往今来,多少联姻的公主,背负着家国天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在异国低下了头,弯下了腰,折断了脊梁。换作别的女子,低眉顺眼可能是天性,但是让李承平低声下气的讨要地位,还不如让她去死呢。
薛焕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问出口:“他待你如何?”
承平不自觉的放缓了步子。
景韬待她,说是十足的好,也不尽然;说他待她不好,他却已经掏心掏肺的对她了。
承平轻轻启唇,说道:“情深义重。”
薛焕担心承平在撒谎。
承平抬头看着薛焕的眼睛道:“冷暖自知,得失参半。其实,在北列的日子,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不好,不然,我也不会再回去。”
在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日子,依然有如万丈天光破除阴霾的存在。
薛焕垂眸片刻,微提嘴角:“那样便好。”
承平看着薛焕勾起的嘴角,也望着他轻轻笑了笑。
那份笑容依然是锦衣绣袍,满怀少年意气,打马奔过淮安的薛家公子所特有的,他会带着唯一的一颗赤子之心,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