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也就一笑置之了。白青岫于他而言,却是个意外,能害死他的意外、甘之如饴的意外……
子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细霰的雪籽,落在地上便化作了水渍,屋内的烛光透过窗子,使的那清冷的水色又带上了两分暖意。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殿下身边有他母妃留给他的暗卫,你注意些。”贺卿叮嘱了句,他忍不住想,其实殿下也曾是被许多人爱着的,同自己一样,到底是天意弄人,便沦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辰月说殿下眼角的那处伤,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用茶盏砸的,自己都舍不得碰坏的人,他倒是敢。
贺卿的目光渐深,眼中凝上了一层久经不化的冰,在这样无边的夜色里酝酿着些什么。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当真喜欢殿下,这喜欢里,是否因为那一分恩情,还是说沉湎于那明艳的色相?又藏着多少自私、占有欲和暴虐欲,也或许这种想要拉着对方一起毁灭沉沦的欲望,本身就是爱意的一种。
这世间诸般爱意,君子之交淡如水,生养之恩大于天,唯独这情爱与干净无缘。
贺卿一夜未眠至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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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他命人去请了白青岫到府上来,出于种种原由,贺卿并不常做这样的事,今日却是个例外。
“督主今日不忙么?”白青岫平日里见贺卿总是忙得很,又像是刻意躲开自己似的,除却那几日因着成婚一事惹恼了他,而后又重新归于平静,即便偶有几次做那事的时候,也温柔得过了分……
这温柔里藏着的隐忍克制白青岫并非感觉不到,若只是娈宠,是不需要做到这份上的。
白青岫脑海中抓住了一缕什么,却尚在迷雾中不甚明朗,他想:或许贺卿待他是不一样一些的,而这其中,是否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
思及此处,白青岫却不敢再深想下去,贺卿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没见过,不过是皇子的身份加上这一身出众的皮相罢了。
白青岫反复想着自己与贺卿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不敢深想下去的缘由是怕自身会有所动摇……
“今日休沐,闲来无事便想起殿下了,不过还有件事要处理,殿下暂且等待。”贺卿口中要处理的事便是处置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抖露出去的叛徒,此番叫殿下来本就是刻意为之。
那生剥人皮的场面太过血腥,贺卿却强迫白青岫看着:“殿下是觉得害怕?还是恶心?”
之前的教学都不作数,若要稳当地坐上那个位置,什么骑射书数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只有帝王术。
而这才是贺卿要传授他的第一课,身为上位者,要足够心狠,不仅要待自己狠,待身边的人更要狠,而对敌人自不必说。
而这狠也是不同的,对待敌人只需要拧断他们的脖颈一击致命;而对待手底下的人,自己待辰月他们那样严苛,但他们却那样忠心耿耿,又何尝不是一种手段呢?
“为什么杀他?”白青岫脸色发白隐隐有几分想要作呕的冲动,他从前又哪里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这不过是第一次。
“因为,他背叛了我。”贺卿仿佛在观赏着什么美好的景致一般,言语平淡唇角微勾道,“这个理由够吗?”
“够了。”白青岫答,所以今日这出是做给自己看的?若有朝一日自己背叛他的下场么?
只是棋局未定,胜负犹未可知:
“听说诚王殿下错审了好几个案子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啊?”
“啧啧,诚王爷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惜这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