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看情况的车夫也被守城的士兵赶了回来。身上都是雨水,湿淋淋的,看在酒酒眼里头却如流不尽的血水一般。
那车夫也不曾注意到自家姑娘的异常,只自顾自地禀报从旁人那得来的消息。
“听说是城北赵大人里头的一户佃户被辞了,不让他们种地了。那家里的妇人便追到城门口来闹,一时闹不成,便撞了马车,也不晓得人有事没事。”
酒酒刚刚着实被吓着了,便没说话。反倒是绿棉觉得奇怪。
“不租便不租了,那妇人何至于就要撞头呢?”
那车夫倒是面露怜色,叹了口气,才道。
“说是她家里头就她和她男人还有儿子。儿子先前从了军,结果前些日子传来说是在打西戎的时候没了。可不巧,她家男人上山的时候遇着了大虫,人倒是活着,可这腿却是废了,如今也就只能喘气了,也没法下地。她一个女人能干多少,赵家人这便不租给他们了,唉,老天不让人活啊!”
绿棉听着也是唏嘘不已,田对农家人有多重要,她也是晓得的。当初她也就是村子里头佃户的女娃,家里头生了六个女娃才有了一个儿子,儿子是宝,女娃是草。她和姐姐妹妹几乎都被卖了,她才有机会来到宋家给姑娘当丫鬟。
当丫鬟有什么不好,她心里头还感谢过他爹娘把她卖了呢,她如今过得多好。若是不曾被卖,她也不过是当她弟弟的丫鬟。一旦她爹倒了或者她弟弟要娶老婆了,以他家里头那个破烂样,她还不是要被卖,那时候说不定就是卖给哪个打死老婆的鳏夫当填房,还想过现在的日子,想得美!
绿棉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酒酒已经回过神来了,出声让车夫驾车进城。
声音无甚异样,可手却攥紧帕子且忍不住地抖。
绿棉这才发现自家姑娘在发抖,还以为是刚才掀了帘子冷着了。赶忙把一旁的披风拿起来裹在酒酒身上。
“姑娘身子弱,实在是吹不得风的。刚才那雨飘进来,奴婢都觉着冷呢!回了府,必定得叫白大夫看看!”
酒酒想要开口,却实在没有办法描述刚才的情景,只默默的裹紧披风,好驱散自己从心里头透出来的冷意。
刚才围观的人实在是有点多,酒酒的马车四面都被人和车围着,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挪。一时,便和一左边的马车并行,靠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