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厮,怎么如此不稳重?”华容道,仿佛她自己多稳重似的。
这夜黑风高的深夜,困意袭来,能反应迅速就不错了。看到他睡眼惺忪,华容也不忍苛责,便让他去休息了。
一只手被握着,华容无法拧丝帕,便轻轻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奈何有人却不放手。她只好边抽边劝:“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苏易南像是听到了一般,松开了手。
华容轻叹一口气,将丝帕浸满水,拧了一下,为他擦拭嘴唇。他的唇毫无血色,已然全白,见此,她又是心中一酸。
窗户虽然关了些,仍有些凉气进入,华容又为他拉好了被子。
以前是你守着我,如今换我了。她微微笑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目光之深情,自己都没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轻轻响了。
华容已然很疲惫了,头也没抬,只是说道:“阿四,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来了?这里有我,你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来人没有答话,仍往里走。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华容立刻想到了那个黑衣人,一种恐惧凭空袭来。她立刻转身,不假思索拔下头上的发簪,护在床前。
她眼神坚定,让来人也不免一惊。
“你……你在这里……”他眼中欢喜,随即被无边的落寞淹没。
是冀清阳。
华容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发髻掉落在地,她是太紧张了,紧张到草木皆兵。
“我来看看易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是看苏易南,眼神却停留在华容的身上。
“他还昏迷着。”她往旁边挪了挪,冀清阳便走上前来。
“你呢?你好吗?”看了一眼苏易南,他又问道。
华容道:“我无碍。刺客抓住了吗?”
他摇头:“尚无音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御林军整夜搜索,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华容懵了:“整夜?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顿了顿,见她眼中的关切,终于还是问道:“你在这守了一夜了吗?”
华容点头。寅时了,天快亮了,她这才觉得腰酸背疼腿麻。
她打开窗户,天空深蓝的,月亮还在天空,泛着淡淡的白光。
“你对他,竟是这般好。”冀清阳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不久前,他受了伤,她也照顾他。却不似这般守着,寸步不离地守着,不惧流言地守着。他的伤未好,她却决然离开,不由得心中一股酸涩。
“他不顾性命救了我,我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华容将丝帕重新浸水,细心地为病床上的少年湿润嘴唇。见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又轻轻为他拂好。
“我也曾这般对你,你为何又对我如此冷淡,甚于陌路。”他心中不忿,不甘。
华容低头,沉声道:“你的真心搀着算计,我不过是一枚棋子。你何必执著于棋子的态度。”
冀清阳愕然,他否认不了。
“但是光凭真心,是走不远的。在这里,不管男子女子,哪个不是这样?不用心计,如何拥有权力,如何守住感情?我当初纵然是刻意接近你,但是在相处中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明明能感觉出来,你又为何要执著于初心?”
华容正色道:“你这里的我不管,在我那里,我只坚守初心。”
冀清阳苦笑道:“初心?你的初心是谁?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江湖绑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