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帷帽，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这红色她以前从未穿过。

林潼是怎么一眼认出她的？

孟仁熙也愣了半天。

看看楚竹，又看看林潼，才想起来她当初跟着楚竹一起来过。

“林夫人？”孟仁熙认出来了。

“您怎么这幅模样了？”孟仁熙有些慌张，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林潼坐过去后，自觉地将手臂放在桌子上。

从始至终，她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楚竹。

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跑了一样。

她不认她，定是有苦衷的。

林潼如是想着，怕给她带来麻烦，终究是闭了眼，不再看她。

那隐忍的模样，看得楚竹心中又是一紧。

林潼，是真心待她的。

如果可以，她也是真的想与她多生活一些日子。

可是……

她若去了，定会给林潼带来伤害。

“奇怪……”孟仁熙眉头紧锁，让林潼换了只手，可脉象还是一样。

正常无比。

“怎么了？”楚竹不自觉地走上前。

步子有些凌乱。

林潼听见那日思夜想的声音，神色一松，再睁眼时，就是满目柔情。

她知道祁北有瘟疫后，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刚认下的女儿，她的小竹儿，还在祁北困着。

可……

祁北封城，消息都打探不到，别说去找人了。

虽然楚竹的装束与平时大相径庭，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小竹儿，无论怎么变，她都能一眼认出来。

后来想到远在祁北的楚竹出现在了京都城，林潼就想到其中怕是有事，就没再坚持与她相认。

可眼下楚竹声音里的忧虑，让她差点没忍住。

“这脉象，太奇怪了……”孟仁熙茫然地看向楚竹，“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

“我来看看。”楚竹沉声道。

孟仁熙起身，给她让了位。

他差点忘了，楚竹是传世闻名的小神医。

楚竹细细替林潼把着脉，帷幔下的眉头紧锁。

就算她什么也没有说，林潼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沉重。

“没事，你不用太担心。”林潼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暖阳，照进了楚竹的心里。

“你会没事的。”楚竹开口道。

她现在明白了孟仁熙刚才话里的意思。

奇怪的不是林潼的脉象。

她的脉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可偏偏她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人的身体只要出了毛病，不论大小，或多或少都会在脉象上有所体现。

这才是林潼身上最奇怪的地方。

楚竹走到一边，孟仁熙跟着走了过去。

“你们不用避着我，”林潼忽然开口，笑容有些苍白，“我的身子我很清楚。”

“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可来看得大夫都说我没问题。我也是不得已，才赶来南街找你。”

林潼顿了顿，柔柔一笑，“毕竟小竹儿对仁德堂，格外上心。”

楚竹心中一软，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竹节般清瘦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将你拽回来。”

“不行，地狱太冷，我怎么舍得你去？”林潼笑着轻拍着她的手背。

如果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她不想让楚竹日后因此而活在内疚，自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