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仙从储物袋中抽出三张符纸,一只小狼毫蘸墨,锋利的笔画如刀凿般在符纸上书下一撇。
许仙仙缓缓运腕,细长锋利的线条如同箭雨般飞出,许仙仙微微皱眉,自笔画占满那张符纸的三分之一后,笔尖便僵持在了空中,仿佛有道看不见的屏障在阻挡着她。
她画符的时候不会避讳两面和三刀,所以他们知道不对。即使画符耗神,许仙仙也从来都是一笔挥成那是人是鬼都看不出名堂的鬼画符。而今日……好端端的,却将笔停在上空一刻之久,也再未动笔。
两张附身符只是极为简陋的那种,差不多可以用“粗制滥造”来形容,除了能暂且载灵外,什么用也没有。
许仙仙一赶回来便把他们拎上桌子,兀自拿出三张符纸,也不说话,就是对着那张符纸比比划划,然后终于才下了笔。
谁知这一笔落下,一顿就是一刻钟。
如果符纸上各凿了一对眼睛,那么两面和三刀大概是对视了一眼。调皮捣蛋的小魔女,走到哪里不是一个人。
一声“小师叔”,决定了她既不可能和平常孩子一起玩耍。而一声“小丫头”,又注定她不可能和同门师兄姐一起起居住行。
她是流丹阁年纪最小的筑基,又是同龄里修为最高的天才。
但她也是那个,从很久以前,便习惯坐在三百凉阶上看月亮的小丫头。
而那时候,在她身边的,只有狐面和狼面的两只小纸人。
她惯用左手写字,和其他用右手的人不同,做不到文雅,必须把整只手臂放在桌面上,甚至是半个身子都要搭上去。
两面和三刀便一妖扯一只耳朵,时时提醒着她把头抬起来,把身子摆端正。
初学写字时她还太小,那时大家都觉得她是天生之才,智慧聪颖,将来必有一番不凡成就。于是老头们纷纷撺掇着,让护国侯不知从哪里请了个老酸儒来给她做老师。
谁能想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便要乖乖坐在板凳上听一个半边身子进黄土的老学究来讲学。
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不知是因为年幼还是什么,老师给她讲的东西,她基本一遍就能记住,问起意思来也能作答。
老先生本来是高兴的,没想到在这把年纪还能遇见个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可惜这位在他眼里必定“前途似锦”,未来定是个“女状元”的小丫头,没多久便烦了那一套。
全当老先生在讲经,一点儿兴趣也提不上来。一旦她感到厌烦之后,刚开始还能应付应付,后来便干脆原形毕露,又是装肚子痛又是找借口开溜,总之就是不想听那些圣人道理。
老先生自然看得出她的小把戏,回回都同瑛夫人去说。
瑛夫人在军中待得久,最不喜那些没规没距的人,以为她是单纯懒怠,每每听到什么恶作剧都会更增添一份失望,不是罚她站,便是要叫她去祠堂跪着。
小丫头于是更加逆反,越发看那老头子不惯。最后不知作了一番什么妖,竟然把一头吊睛白额虎放出来故意吓唬先生,把那年过古稀的老先生直接吓得背过气去,最后说什么也不肯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