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眼神一亮,想到了什么,“我还记得,那天有人从门缝里塞进一个空白信封。”
“是老奴递进去的。那信封内侧篆着魏家的家徽,这是魏家确认身份的法子,老奴想着要是大小姐看到就一定能认出来。”段廷回答。
魏安然一脸懊悔,“我只看了里面那张白纸,根本没想到信息竟然藏在信封上。”
“这件事,责任不在你。”
魏向卿安慰道,“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身边人也跟着提心吊胆,做事难免谨慎了些。”
段廷低着头,心间涌上悲痛。
魏安然却从这“提心吊胆”一词中,听出了暗流涌动的危机感。
魏家本该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不知天意还是人为,竟还有一脉尚存,若此事被皇家知晓,又会面临一场大屠杀。
“就是因为太谨慎,那晚段廷他们又晚到一步,等待他们的,又是一场大火。”
魏安然焦急地问:“没有人活下来吗?”
就像她和母亲那样。
就算是一场大火,也不能保证无人生还。
魏向卿一看她那副失了淡然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是这个孩子,也没有逃开魏家情深义重的一面。
这是处世的优点,又是致命的缺点啊!
“段廷,你告诉她罢。”
段廷点头,说:“安然小姐,那晚我们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只是有一个人还剩了一口气,自己从火里爬了出来。我们把他带回去救治,就从他身上发现了那张碎片。”
魏安然听得心痛,攥紧了拳头,吼道:“他现在呢?”
段廷垂下头,“他受了很重的伤,又被浓烟烧坏了皮肤,没撑过几日,就去了。”
什么?
真的去了?
魏安然的身子晃了晃,却再也没有问出一句“真的去了?”。
她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问:“你把他,葬到哪里了?”
段廷恭敬地说:“他临终前有些神志不清,讲了很多往事,老奴便自作主张,把他葬到了魏氏坟茔的地界上了。”
魏安然幽幽地说:“他早就改了姓,确实算是魏家人。他与母亲夫妻一场,葬到那儿,母亲也会安心。”
她自嘲地笑笑,自己到底是在幻想些什么,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庆幸,那天还好没跟母亲说这事。
给了她希望再一拳打碎,这种痛苦,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魏向卿沉寂了十年的心又被揪起来,就像是他刚听到大哥死讯时那样。
当时,在他奔赴凉州的路上,他时常在想,会不会是假消息,又或者大哥被人救了,逃脱了……
总之,在他没见到大哥尸首前,心中始终存在着那么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