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生太顺利了,生来具有优于常人的智商,一路遇到贵人,你舅舅、冯老师、王教授、你外导、高老师、廖院长、合水村的杨村长……所有的人都在给你铺路,你只需要不出错,就能顺利走到今天。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从第一次在民研院听到有关你的事情,我便觉得可笑,我想你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夏骥说到这里,仰起头里饮尽了杯中的酒,自嘲地笑了两声。
云绣想,他大概真是醉了。
“夏老师,你喝醉了。”云绣说道,“我帮你叫车,送你回去。”
夏骥目光聚于云绣身上,又移到越言辛身上,最后落回云绣这里,字句清晰地吐出来:“我是喝了些酒,不过,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云绣,我真的嫉妒你,所以我很想撕破你那层虚伪的面具,让你露出胆怯、畏惧,露出你配不上所有人期望的真面目来。”
“可你怎么就这么稳呢?怒江说去就去,哈佛也说去就去,舍得离开你的家人朋友,舍得丢下你的男朋友……我一向认为像高老师和冯老师这样的女性学者,几乎是凤毛麟角,她们能成功是因为她们经历了那个特殊的时代,具有吃苦耐劳、奉献国家的精神。如今又有多少人能具有她们那样的治学精神?”
云绣微微皱眉:“夏骥,你过于偏颇了,现在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还有愿意吃苦耐劳、奉献国家的人。我不敢说每个人都具有冯老师那样的治学精神,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和追求,有人独善其身有人兼济天下,都无可厚非。”
“现在的女人也会有这份心思么?”夏骥笑起来,“我女朋友和我分手的时候,说她只想要一个稳定的生活,找一个能够让她一生安宁的庇护所。民研院前几年招过一个女老师,不到几个月,回家生孩子去了,回来后没多久,辞职了。”
“所以呢?”一直沉默听两人说话的越言辛开了口,“夏老师难道没见过不务正业的男人?你不会不知道,赌徒酒鬼多是男人,暴力犯罪的男人也很多吧?”
夏骥微怔,又听见越言辛说道:“夏老师是知识渊博满腹才华,没想到也是这样狭隘的人。人有怎样的追求和怎样的生活状态,跟性别没有关系,夏老师不懂这个道理吗?你只是正好遇见了几个没有满足你想象的女性,就以偏概全,实在毫无道理可言。”
“夏骥,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有时会针对我了。你只是把一些怨气集中在我这里,认为我白白享受老师们对我的偏爱,靠着一些运气经历了许多人没有机会体验的顺利人生,所以你不甘、不平。但其实你没有任何立场与资格不甘不平,不是么?”云绣接了越言辛的话,继续与夏骥说道。
夏骥语气清冷起来:“我当然有立场。云绣,你可真天真,你不知道课题也好,职称也好,还是那些什么青年学者、杰出人才的荣誉也好,都是有定额的吗?你跟我年纪相仿,履历相近,成果相似,一山不容二虎,可民研院偏偏把我们二人都引进来了。要是你是个虚有其表的人,那不是白白挡了我的路?”
云绣听到这话,倒不如像从前那样不服气或是气愤,只是轻轻笑了声:“这些东西,都是要靠实力去争取。你要是认为我是靠运气走到今天,那我也不与你争辩。”她站起身来,朝越言辛看去,说道:“你帮夏老师叫个车吧。”
越言辛点头,此时夏骥也站起身来,目光淡淡地看向云绣:“是靠实力还是靠运气,我们拭目以待。”
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