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原先你见到过这情景吗?他们敢这样放肆,和我一同坐车吗?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沿途的官员们,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们在客客气气之中,又像有着难言的苦衷。这其中的冷热炎凉,是用不着细心体味就能知道的!”
桑成鼎叹了口气说:“是呀,是呀,这情形在刚到京城时我就感觉到了。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像是冷冰冰、凉嗖嗖的。大将军,你打算怎么办呢?”
过了好久,薛禄山才说:“前途莫测,吉凶难卜啊!桑哥,咱们是应该好好想想了。”
薛禄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因为他很快地便看到了实证。
车队走过盐锅峡,薛禄山突然看到一件怪事。
驿道旁边,背风向阳的山坳里,一片一片的帐篷连在一起,而且全都是一色新的毡包。
大道上,运粮、运菜、运柴的车队和驮骡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过来。
薛禄山是节制各路军马的最高统帅,他居然不知道在这里驻着这么大的一支军队,这简直不可思议!
按原来的计划,他们今天是要到河桥驿歇脚的。为了弄清这里发生的事,薛禄山临时改变了行程,让军士们提前在红古庙打尖。他让桑成鼎亲自出马到镇子上去打听一下,看这些冒然出现的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薛禄山刚走进驿站,穆香就大大咧咧地跟着进来了。
他一手提了个酒葫芦,一手提着马鞭子,进门来,也不向大将军行礼,就一屁股坐到了炕沿儿上:“大将军,坐车的滋味儿真不好受,我腿全都坐麻了,这哪有骑马痛快呀。大将军,我知道你这里带的酒多,能不能赏给咱一葫芦?哎,今晚怎么歇到这里了?到河桥驿多好啊,我已经给打前站的人说了,叫他们多烧点水,想好好地洗个澡哪!”
徐路上瞧着他这样子就觉得烦:“你给我听明白了,这里我是主帅,我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用不着你来瞎操心!我不知道,是谁教你了这套本领,竟敢在我这里放肆。你应该知道,我这三尺禁地上是有规矩的!把你的马鞭子给我扔掉,再把你的扣子扣好了。不然,我叫我的亲兵来抽你几个耳光,让你变得聪明些!”
穆香可不想给薛禄山叫真儿,因为他懂得这位将军从来是言出法随的。
但他经过皇上的点化后,让他再像从前那样对待薛禄山,也是不可能了。
他嘻皮笑脸地扔掉手中的东西,又说:“唉,真是忘性大,离开大将军时间一长,竟把您老的规矩全都忘光了。我改了还不行吗?刚才大将军问,是谁教了我这本领,哪有人教啊,再说这事儿就是想请人教也请不来呀,您说是不是?我该死,我混蛋,这总行了吧!”
话虽然这样说,可他还是摆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儿才走了出去。
薛禄山气得没法,可这穆香是皇上的亲信啊!
眼下这局势,他不能再招惹是非了。
外面进来一个卫兵,呈上来一个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