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二十五条大街,一百零八坊。
家奴回禹都这三年多,便选择藏身在了勋贵之家基本不会涉足的玉康坊。
若非前些日子,鲁国公府的一个管事追扒手偶然追到玉康坊,发现那家奴。
家奴都觉得,他可以在玉康坊躲一辈子。
鲁国公听完家奴供述的一切,心中悲痛,却也没有忘记查证。
不过碧珠已死,鲁国公只能寻着家奴提供的线索,找那两个抬箱的壮汉。
谁知那二人,一个在四年前溺亡,一个害病三四年,在两天前病死了。
鲁国公查过他们的死因,都未发现可疑之处。
原以为线索就这样断了,却无意中得知病死的那个壮汉,临死前曾告诉妻儿,说是在西郊桃林再往西的三里处,有一座无名孤坟。
他嘱咐妻儿每年清明和七月初八,一定要去烧纸,否则他死后会不得安宁。
而七月初八,正是鲁天赐四年前离家的后一日,与家奴所说鲁天赐遇害的日子相符。
鲁国公得知这一消息,当即策马,亲自带人去挖坟。
他们也果真这那里,挖出了一与鲁天赐身量相当的男子骸骨,身上还未腐烂的衣服、靴、腰带、香囊,皆属于鲁天赐。
事情脉络清晰,行云流水,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讲述过程中,鲁国公数度哽咽,鲁国公夫人更是一直以泪洗面,但他二人始终都紧握着对方的手,无声宽慰着彼此。
期间,萧风浅不时会偷瞄下屏风后的顾露晚,虽不见其容,但可观其坐姿端正。
再闭目倾听,其气息也均匀,可见人是极其认真在听。
萧风浅不解顾露晚的认真,杜武则不解她的平淡反应。
人一夕之间,真的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吗?
顾露晚不按顾露景的性情处事,是她此时,更在意鲁国公夫妇的情绪,当下其他于她而言,都是小事。
因为只要顾露晨执掌北境军一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人敢随意质疑她的真假。
顾露晚轻声唤了句“杜武”。
萧风浅见杜武一句话的功夫就从屏风后出来,接着出了中堂,更是好奇。
据他所知,这皇后除了私下脾气暴戾,还有两句口头禅,一句是“听母亲说”,另一句是“碧珠你说”。
也就是说,这人整个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个人,会让杜武出去做什么呢?
萧风浅正想着,杜武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位奉茶的宫女。
原来是口渴了。
果真儿戏,虽不是公堂,但审案是件严肃的事,要不要再上几碟点心。
萧风浅刚在心里嘀咕完,就见奉茶的宫女后面,还真跟着个奉点心的宫女。
看着他手边高脚方几上的茶和点心,萧风浅才知是坐着的人,都有份。
上茶点的宫女已经鱼贯而出,堂中又只余他们几人,茶香四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茉莉有安神、镇静之效。
萧风浅端着青瓷茶杯饮过茶,看着对面情绪低落的鲁国公夫妇,又咬了口甜而不腻的透花糍,再瞄向那屏风后的人影,越发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