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二公子谢淮,是个天生的孽根祸胎。
谢淮的母亲去的早,父亲又常年征战在外,家中也没个正经长辈管教,这才叫他自个野蛮生长成了如今这样无法无天的张狂脾性。
谢淮在他短短的十四年人生中,最讨厌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让他去读那些古板又无趣的四书五经,第二件事则是自己家里凭空冒出来了个被众人称颂的大哥。
大哥神仙风骨,任人见了都要拿他俩作比较,而且每次比较过后,都会感叹似的说他各种不是,所以,他才会异常讨厌这个突然被自己父亲领回家的大哥。
谢淮斜睨了东林一眼,嗤笑道:“你当我很想见他?”
东林表面不敢吭声,心里却欲哭无泪,求求这个祖宗放过他吧,别再总揪着他不放了。
“二爷,莫要再与个奴才计较了,去晚了那枫啼楼的酒宴可不等人呐。”谢淮身后的一名纨绔公子围上前与他勾肩搭背道。
谢淮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直接甩开了那名纨绔公子的手臂,“大哥身边的人不会说话,拂了小爷的好心情,那枫啼楼的酒宴我不去了,诸位还请自便。”说罢便不管不顾的留下了一众富贵公子尴尬地楞在原地,自个拂袖去了。
东林轻轻揩了揩额上的冷汗,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要知道在平时,谢淮哪会像今天这样这么容易就这样放过他。他是大公子的亲信,谢淮最厌烦大公子,但又始终寻不到大公子的错处,无奈之下每次只能拿他出气,几番折腾下来委实是苦了他了。
他安排人送走了那些被谢淮拂了面子,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的公子哥,随后才将浔冬送去扶蘅院的南书房。
待东林通传过后,浔冬独自进入屋内,她绕过门口那张精致巨大的山水屏风,等行至里间那方乌木书案前才停下了脚步。
“公子。”浔冬神色恭敬地对着面前那仪容无双的温润少年俯身行礼。
在乌木书案前端坐的少年正是众人口中世无其二,满身气度似谪仙般干净的谢家大公子。
大公子温润的浅笑着,攒着朵朵桃花般的眸子里盛装着千万种柔情,眉心天生了一记朱砂,似观音额间的吉祥痣,绝了那不该有的世俗风情,多了几分亲和。
公子姓君,名曰熠寒。
他放下手中紧握住的竹简,抬起头面朝着浔冬道:“等你许久了。”
“公子恕罪,这些天刚回府一直不得空,奴婢又怕自己来了谢府回去惹得小姐怀疑,所以……”
“无妨。”君熠寒不甚在意,他扫了一眼浔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浔冬腰际拴着的一枚成色尚佳的羊脂玉平安扣。
浔冬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枚平安扣,她连忙道:“这是小姐送给浔冬的,算作主仆间的信物。”
君熠寒只是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她很满意你。”
之前挑浔冬送去虞常宁身边,只是觉得浔冬性格沉稳,做事妥帖最让人放心,他本以为两人的性格使然应当是擦不起火花的,却没想到她们这么快便建立起了情谊。
这样也好,最起码自己看着满意的人才敢放心留在身边。
浔冬只点头却不多做言语,她心里是清楚的,虞常宁并非极满意她,只不过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信任她。
“下月中旬祁老夫人过寿,按照祁家往年的行事风格,这回也定是又要大操大办的。”君熠寒靠在椅背上,姿态矜贵从容。
祁家之前被先帝压制了多年,如今新帝登基,在短短四年间连连升了祁三老爷好几层官阶,看现在这态势,估计是要重新启用祁家了。祁家既有复出的苗头,自然就该多办些喜事,祁老夫人又惯爱热闹,大操大办也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