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进了平西侯府。
一直到他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坐下来,书房里面伺候的丫鬟给上了热茶之后,平西侯连着喝了两盏热茶,依旧是能够感受得到,永宁侯爷临走之时用手掌拍着自己的肩膀,自己肩膀上所能感受得到的永宁侯爷手掌上面的劲道。
也是在这一刻,平西侯才明白,这京城,并不是自己有个爵位就能够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没有本事,没有底气,就算是有个侯爷的爵位,也只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想到永宁侯跟自己说的事情,平西侯觉得一阵的牙疼。
平西侯胸无大志,当年平西侯府可是除了本朝好几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只可惜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因为沙场之后留下的伤早早的去世,平西侯的祖母硬是从当时的平西侯手里把平西侯抢了下来,无论如何不让平西侯跟着去战场,老平西侯夫人言道,留下的这个孙儿,就当是给郑家留个后,不能让郑家的香火断了。
平西侯自幼跟着祖母长大,身边多是女性长辈,所以养成了一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性子,他不想着要建功立业,只想着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因为如此,等到平西侯被请封了世子,老平西侯硬是拉着他去战场走了一回,平西侯回来之后就决定以后再不去战场,一定要做个富贵闲人。
平西侯坐在书房里,思前想后的,想了很多。
首先就是许家的姑娘,那个姑娘既然是三皇子看中的,如果自己出面杜撰一个让许家姑娘马上嫁给郑伯源的理由,势必要得罪三皇子,三皇子可是呼声最高的人,如果得罪了,日后三皇子登基,那还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
但是如果不按照永宁侯的意思去办,自己现在就没有好日子过,平西侯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他所处的这个第位让他明白,永宁侯真的是暗中帮助自己良多,这都是当年二叔给自己结下来的善缘,伯源虽是自己的长子,但是已经过继给了二叔,算是二叔的孙子。
平西侯喝了两盏茶,在书房里面踱了半天的步,眼看着天色已晚,想起来早上出门之前跟自己的夫人说过要陪她用晚膳。
平西侯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后院走。
这偌大的平西侯府,沿路已经点上了几十盏的灯笼,把通往后院的路照的影影绰绰的。
平西侯心烦意乱,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好,这事情呢,又不能跟别人讲,这事情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路过老夫人院子门口,平西侯不由得驻足看去,只看到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的院子里面点着几盏红色的灯笼,院子里花木扶疏,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院子里有些荒凉。
平西侯站在院子门口,想到自己的这个母亲。
平西侯府的老夫人,是个存在感很弱的人,老平西侯夫人呢,则是个很强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老平西侯的手里把平西侯给抢下来,硬是养在后院自己的身边。
平西侯对于自己的母亲,印象其实挺淡薄的,印象中,母亲是个性格柔顺,不争不抢的人,平西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来母亲的院子里请安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遇到了不能够决断的事情,平西侯特别想要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平西侯不是个有志向的人,别的侯爷身边或许有那么一两个的幕僚,平西侯志不在政务,再加上他也就是有个爵位,别的职位一概没有,索性府里也就没有养着什么幕僚,遇到事情也不知道要找谁去商量,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平西侯一般人还不敢说,就连自己的夫人,平西侯都不想要漏口风,万一让三皇子的人知道了许家姑娘的亲事里面有自己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去磋磨自家呢。
平西侯对于自家的本事很清楚,也就是自家是个闲散的富贵闲人,平日里有个诗会酒会的有人请自己去坐坐,别的事情,估计也不会有人找自己,如果自家被皇子打压,应该是没有人能够冒着风险来拉自己一把的。
平西侯迈步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路走到正房,都没有遇到一个伺候的人,平西侯看着稍显荒凉的院子,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对于这个母亲不是很重视,不光是自己的夫人小陈氏对自己的婆婆有些轻视,就连府中的下人,对于原本是府里最尊贵的人也不是很重视就是了。
平西侯打小就是在这个富贵窝里面长大的,自然是明白看人下菜碟的道理。
平西侯直觉得前面几十年自己过的实在是太混账了,真到了遇到事情了,茫然四顾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自己。
自己掀了帘子进了内室,老夫人的房间里缭绕着一股子的檀香,这是香的味道,平西侯知道母亲的院子里有个小佛堂,平日里老夫人深居简出,就是在这小佛堂里面念佛。
正房门口就是一个略显破败的雕花紫檀八扇屏风,转过屏风,是正室,墙角的小几上放着两盏琉璃罩子灯。
左边是偏厅,右边则是卧室,各有一道串珠帘子遮挡。
平西侯听到偏厅有人说话,伸手拂开帘子,就看到靠着窗户的大炕上摆着一个炕桌,炕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罩子灯,老夫人坐在炕桌前,拿着筷子,正在吃完饭。
身边就一个嬷嬷伺候着,老嬷嬷转身看到平西侯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平西侯,惊喜的道:“侯爷,您过来了。”